苏棠泄了气,转头俯望着地上的人,声音添了无奈:“王爷,有何意义吗?”
郁殊低着头,不看她,亦不做回应。
苏棠停顿片刻:“你唤我阿姐,我才想起,有句话,我其实一直未曾直截了当地问过你,”她隔着昏沉的天色看着她,“郁殊,阿郁究竟是谁?”
虽然早已知道答案,可总没有他亲口说出来得讽刺。
衣角上的手顿了下,郁殊嗓音依旧嘶哑的厉害:“……什么?”
苏棠看着他的反应,笑了笑,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知道,当初是谁连我的名字都不曾记着。”
“是谁几次三番哪怕瘦小无力,也要掐着我的脖颈,想要杀了我。”
“又是谁在恢复后,用两万两银票将我打发,并告诉我,阿郁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苍白的手颤抖了下,力道松了些。
苏棠垂眸,看了眼衣角的手,神色始终平静:“王爷,你说,三年都不曾记得名字,得多不上心啊。”
抓着她衣角的手,最终松了开来。
苏棠笑了下,转身推着板车走了出去。
刚在街口站住脚,便有三两食客结伴而来,都是在周围做工的,坐在木凳上还在侃着大山。
一人道:“老板娘,吃惯了你这儿的馄饨,每早不吃上一口,还觉得肚里寒呢。。”
“可不是,”一旁的茶棚老板娘应和,“苏丫头,听闻你盘了处铺子?可别太远了。”
苏棠笑道:“不远,就在市集那家醯酱铺子,走两步便到了,”说着,手下利落忙碌着,“今个儿高兴,多加几个馄饨。”
几人一派和乐。
苏棠在街口待到午后,便早早收拾好回院了。
她还得去铺子那儿。
铺子内的博古架还新着,柜台虽陈旧了些,但也是好木,没有丝毫朽的迹象,只差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接下来几日,再无人前来打扰,她在街口忙完便去添置物件。
阿婆闲着无事,屡次前来帮忙,擦着桌椅,又刷锅碗。苏棠盛情难却,便塞给阿婆五两银子,不用做什么,每日帮她看着铺子便好。
阿婆推拒,见她态度强硬,也便收下了。
忙了约莫八九日,铺子总算像个样子了。
这日午后,苏棠回家后并未去铺子,而是买了一坛好酒和几盘点心,去了青山。
她离着安稳更近一步了,爹定然也愿听她这个好消息。
只是方才走到青山上,便看见父亲的坟冢前站着一身湖蓝身影。
蓝衣墨发,高束头顶。
竟是……沈辞?
苏棠忙躲在一颗粗壮槐树后。
沈辞并未说什么,只是立在那儿,良久作了一揖,方才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之间,苏棠方才走了出来,站定在坟冢前。
地上还有一片未曾完全氤氲的酒水,酒香四溢,只闻着便极为名贵。
苏棠将自个儿手中的酒坛放在坟前,点心摆好,看着碑上父亲的名字:“有人记得你呢,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