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嫌弃我没给您带来上好的点心,还有您爱喝的屠苏酒、竹叶青,”苏棠瘪瘪嘴,“我也没银钱了。”
当初,苏家被抄的前一天,爹曾经去找过她,他很平静,只是坐在她身边说了好些话。
他说,棠儿,明日不论发生何事,不要伤心,我早知这一日总会来临的。
他说,棠儿,我离开不打紧,但你要活着,不要报仇,不要怨恨,当个寻常女子,好好活下去。
他还说,苏棠,你若敢寻死觅活,老子便是掐死阎王爷,都要把你再踢回来。
“原来,您给我出了这么大个难题,”苏棠眯眼笑开,将酒坛的酒全数倒在坟前,寒风铺面,酒香四溢,只是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放心,活的好好的呢。”
“就是……您以往逼着我学甚么琴棋书画诗酒花,到头来都没用吧。而今还要用您瞧不上的手艺养活自己。”
“开玩笑的,爹,谢谢你。”
苏棠不知在这一方坟冢前待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沉,她方才起身,朝来时路走去……
……
秦成本以为今年能过个好年的,未曾想大年初一一早,便被陆大人一封口信叫到青山脚下,给山民送过冬的柴与棉被。
夜幕降临前,几人才终于派完,终于得闲了。
“大人,明个儿便能歇着了吧?”秦成斗胆看着走在前面的清雅男子。
陆子洵颔首:“你和其他人歇到初六,明日不过十余户人家,我亲自去便可。”
秦成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担忧:“大人,那余下的人家多能撑到初六,如今正值过年,您不若休息休息。”
陆子洵侧眸望他一眼,眉目平和,声音淡然:“过节与否,于我并无差别。”
他素来孤身惯了。
秦成终住了口。
可下刻,陆子洵脚步却顿了顿,转头朝远处的山包望了一眼。
“大人?”秦成询问道。
陆子洵却已转过头来:“无事,突然想到,一个故人的坟冢似就在此处。”
不过片刻,几人已走出山林,马车已备好,一行人朝东而去。
只是在上马车前,陆子洵不觉朝身后望了一眼,将暗未暗的天地之间,唯有个穿着深色粗衣的瘦弱背影。
陆子洵皱了皱眉,终转身钻进了马车。
……
苏棠的馄饨摊儿,在初八这日终于摆起来了。
从初二便开始张罗,阿婆帮着牵线买了辆板车与能装一担柴的火炉,李大哥帮着张罗的猪肉,还有年前存下的荇菜。
而地界儿便在市集的路口处,过往赶路人不少。
她忙得热火朝天,阿郁却始终皱眉,对她的兴奋不解:“你大可不必这般。”
苏棠只道:“往后你离开了,我自己也有个营生的手段,再者道,你如今都须得我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