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终于醒了!快快快!”
段暮铃像是沉没在海底的铜像一样,他挺着胸膛猛地喘了口气,再睁眼时,入目一片洁白。
耳朵外那层海水渐渐褪去,他朝右转头,所有医生都围在另一张病床前。
段暮铃来不及等身上的力气恢复,他挣扎着起身,摘去身上链接的各种仪器针管,踉跄着,拨开人群来到床前。
“程叙。”他嘶哑着,喊出那个名字。
床上的人缓缓转头,药物作用下,眼神微微呆滞,段暮铃看见那张苍白皲裂的唇慢慢张开。
“段暮铃。”程叙不再看,而是合上眼睛,“再见。”
段暮铃心头像被人打了一拳,他不敢置信,想扑上去问问,却被两个医生一左一右架去另外一个病房。
“段先生,我们现在要带程医生检查身体,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检查完再说也不迟。”
“好,好。”段暮铃胡乱点头,“你们快去,不用管我。”
“您自己在这儿可以吗?”其中一个白大褂问道。
段暮铃挤出一个笑容,“可以,我没事,我很快就好,你们去看程叙。”
“好,那我们先去了,待会儿史医生和护士过来。”两个医生结伴离开,随着房门关上,段暮铃体力不支,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没过几秒,空荡的病房中响起短促的呼吸声,一下下,像是极力把呼吸喘匀,却无济于事,最后乱了节奏。
段暮铃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眼泪沿着两鬓把枕下打湿。
“段先生。”门被打开,小护士端着无菌盘走进来,意识到空气中气氛有些不对,她停下脚步,又喊了声,“段先生?”
段暮铃撑着双臂起身,看见小护士和跟着进门的史医生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去眼泪,“嗯。”
“您先别动!”小护士惊呼一声,一把抓住段暮铃的右手手腕,“我先给段先生处理伤口,史医生您等一下。”
段暮铃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正在往外冒血,血流的整张手背都是,看不清伤口,应该是刚才用蛮力将针管拽下来时弄伤的。
“谢谢。”他道谢,将手伸过去。
小护士边给他消毒包扎边聊天,“段先生,这次幸亏有你,我们王主任都要愁死了,结果您只用了三天,就把程医生给喊醒了。”
段暮铃下意识挤出一个笑容,盯着衬衣袖子上的血污出神。
是啊,他们的那十年,也不过才三天而已。
“还是要谢谢史医生跟王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