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他身上,仿佛不觉得痛,他仍旧安静地坐在水中——雨势太大,积水倒灌进厂房。台风呼啸,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连骨缝也是凉的。
有人朝顾渊走过来,风声太大,他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感觉对方似乎伸出了手,在他脑袋后面拽来拽去。
哦。
顾渊迟钝地想。
原来他不是瞎子,只是被蒙住了眼睛。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拆下,过分明亮的光芒瞬间涌过来。被刺激到,顾渊几乎睁不开眼,拼命尝试好几次,终于勉强睁开眼睛。
整个世界都是明亮的白。
站在他眼前的人也是。
生理性的泪水不断涌出,顾渊视线模糊,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他一下高兴极了,想要大声喊住对方。
“砰”的一声。
鲜红的雨水漫上来,顷刻淹没了他。
顾渊蓦然睁眼。
主卧里,水晶吊灯散发着暖黄的光。世界一片澄明。
可他仍旧绷紧了神经,同时听见了一种极其古怪的声音。
像是有人被死死掐住脖颈,想要求救却发不出任何音节。声带无力地振动几下,最后只能发出近乎于木头摩擦般、干涩粗粝的响动。
顾渊苍白的额头上显出几道青筋。
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抖着手,一连尝试了好几次,最后狠狠按住自己的喉结。力度之大,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但那种古怪的声音到底是消失了。
顾渊躺在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从床上滚到了床下。十一月的申城,天气渐渐转凉,没有开地暖,即使铺了毛绒地毯,地板上也是冰凉一片,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保持着按住喉结的姿势,顾渊一动不动的,在地板上躺了很久。
直到挂钟铛铛敲了四下,提醒他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
彻底没了休息的兴致,顾渊缓缓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径直往书房去。
还好。
打开书房的灯,顾渊安慰自己。
这种情况从来只发生在做了噩梦的时候,在舞台上,他依旧能唱出动听婉转的歌谣。
可顾渊还是忍不住勾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笑。
有的时候,顾渊觉得无论是桃花镇上的坏小子,还是申城那些跟在他身后的媒体,对他的评价似乎还都挺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