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须臾,萧初楼便回过神,略略直起身,面上露出一丝倦怠和自嘲,方才眷恋迷离的神情被这风雨一摧也就淡了。
且不论自己能不能实现那心底虚无缥缈的愿望都是未知之数,再带上一个,更是不啻痴人说梦。
再何况了……
何况玄凌耀,又怎么可能愿意呢。
他是一国之君,身系天下大运,伟大的功业等着他去创立,不尽的荣华权势伸手可及,这里有他唯一的妹妹,有忠心的臣子,有万千子民……
又怎么可能……愿意抛弃这一切?
‐‐就像他自己,不可能抛弃过往前世一样。
留与不留,走与不走。这个艰难的抉择,自己独自承担,也就够了。
所谓的爱,到头来,不过一道枷锁,一座囚牢。
暗淡的月光下,萧初楼目光萧索而寂寥。
夜风吹得窗格咯啦啦直响。
他注视了一会儿玄凌耀沉静的侧脸,深深合上眼帘,凑近过去,鼻尖轻轻蹭着男人的颈窝,终究还是,苦涩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耀帝陛下不会知道,这个夜里自己来过。不会知道,他爱他、重他、珍他、眷恋他……
并非骗他。
在如何留恋,依然还是要走的。
萧初楼觉得自己该走了。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见到了,亲到了,摸到了,还有什么……
不满足的呢?
窗外风声大作,略微拂其帝王额前的碎发。
萧初楼蹙着眉尖,仔细地替他捻好被角,终于起身,一步一步往窗口走去。
却在这时,身后隐约传来细微布料摩挲的声音。
强迫自己往外走的蜀川王还未停下脚步,一个喑哑低沉的嗓音,倏然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深夜里响起‐‐
&ldo;你又准备、像那日一般,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掉?&rdo;
帝王的声音听来十分沉缓,慢得一字一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一般,仿佛压抑着滔天怒火,只消一丁点火星就能变成熊熊烈焰,把萧初楼整个吞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