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将镂花窗柩撞得吱呀作响,外头的刀剑声也平息了许多,远方炸起惊雷,闪电滑过,惨白了整座大殿。
“哼,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朕说吧,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搭在龙榻方枕上的手暴起青筋,手指弯曲深深扣入软枕上。
“只因儿臣的母妃不受宠,自出生起,父皇可曾正眼看过儿臣一次。论起经纶学问,武艺胆识,儿臣可曾逊色于他晏苏半分?可结果呢?”
剑柄上的那只手因用力过猛有些发颤,连带着剑身也微微抖动。急火攻心,晏承允的面色渐渐接近外袍,抬高音量吼道:
“他只要稍稍一用心便能得到您的夸赞,可我呢!无论儿臣怎样努力,您都不肯正眼好好瞧上儿臣一瞧!”
珠帘下头,鹰眼暗淡了几分。白光再次炸起,照出他阴沉的脸色。呼吸声沉沉,怒意已然涌上心头。
“那日您赐母妃三尺白绫的时候,也是这般冷漠的表情。”晏承允眉头抖了抖,几乎想笑,“您可知,母妃她,就死在儿臣的面前!”
龙榻上的手颤动了一下,却依旧不动声色。
“母妃她素来喜爱装扮自己,只为有朝一日能重得圣心。可那日,她却不曾梳洗,素面朝天,纤瘦的身子在房梁上来回摇晃,吐着舌头,死不瞑目,毫无美感可言。”
晏承允边说边瞪圆双眼,吐出舌头模仿起来,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狠辣。
“你母亲她是罪有应得,若不是她因嫉妒而设陷构陷沁儿,也不会落此境地。”
红袍贵公子忽地大笑起来,在滚滚惊雷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可怖。
“父皇啊父皇!事到如今,你竟还有意偏心他们母子!妖女惑君,她的儿子,也好不到哪去!”
“住口!”
玄衣骤然站起,一时晕眩又倒退几步跌坐下来,喉间涌起一阵腥甜,化作数声猛咳,将脸憋得通红。
“父皇别担心,您那宝贝儿子现下就在儿臣手上,若是您肯下旨传位于儿臣,移居行宫,儿臣自然不会难为他……”
“若是朕不答应,难不成你还要弑君杀弟不成?”
冷笑声自珠帘后传来,仍旧保持着他那份九五至尊的气魄。
“父皇这么说,可当真是折煞儿臣了。此等不忠不孝的罪名,儿臣怎么当担的起,不过”晏承允晃了晃手指,“小苏他就不同了。”
大雨伴着雷鸣从墨云间隙中倾斜直下,合成重重水帘,冲刷着皇城中的血色,也为整座长安城笼上层濛濛薄雾。白光炸破,隐约映出武英殿外三个身影。
“你是想亲手弑君后,嫁祸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