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一中的校规还算严格,不穿校服要扣分,头发更不用说了,不能过耳遮眼是常规,有个别踩线犯规的起先也闹,后来被叫家长也只能乖乖剪头发。
除了秦遇唯和他的那群兄弟。
叫家长没用,有些家长比老师还凶。
至于秦遇唯嘛,十班的班主任多偏着他,就是想着秦遇唯有一天能一鸣惊人给他长长脸,这不高三才开始,总得有个盼头。
兴许人就改了呢?
结果盛蕊也染了头发。
班主任老陈进教室后脸都气白了,指着低头的盛蕊大叫一声,“跟我到办公室来!”
后桌的妹妹拍拍盛蕊的肩,安慰道:“你还挺适合黄毛的,特别像外国人,肤白貌美。”
盛蕊笑着回她,“谢啦。”
不过,这算哪门子安慰,她都能想象得到老陈会怎么对她失望。说好了要陪秦遇唯一起进步,非但没有而且同化。
正好今天秦遇唯又逃课,盛蕊舒口气,所有的火力都可以先冲她来,其余的再慢慢消化吧。
高三班主任的办公室都在一层大通间里,盛蕊进去时一眼就见到了慢悠悠喝水的前火箭班班主任,他的表情说不上有多惬意,但看好戏的样子还是有的。
很正常,盛蕊当初从火箭班下来,是她先辜负了老班的信任与栽培。
盛蕊深呼吸一口,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办公室的老师都在看她,有摇头叹气还有跟地中海一样等着看戏的,十班可是林城一中的垫底班级,差班在任性也不能如此无视校规,若是学生管教的不好,首当其冲的就是十班班主任老陈受指责,他已经为秦遇唯抗下不少处罚,又来一个盛蕊,换做谁都头疼。
老陈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阴沉,仿佛下一秒就能暴走。
盛蕊走到他办公桌前,还没出声问好,老陈已经猛拍一记桌面,那叫一个震天响,桌上的水杯都震了震,茶水溢出,盛蕊手心微微冒汗。
“盛蕊,你染头发是怎么个意思?”
老陈痛心疾首状,对她的态度变得严厉,又翻出她前几天的测试卷,指头戳在卷面上,恨铁不成钢,“你不要因为英语成绩突飞猛进就放飞自我,高考是只考一门英语吗?你之前在火箭班可是全面发展,即便是倒退也不能退的这么厉害!”
“陈老师,我……”
盛蕊捏着裤腿,还没回完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穿插进来,“陈老师,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火箭班特别差似的,这可要分人的哦,除了盛蕊名次下降外,我们火箭班的其他同学的成绩可是在稳步上升,来年考个清大金大是完全没问题的,你只能说是她自己个人的问题,首先就是态度问题!”
盛蕊抬头,她前班主任在那喝茶教育,明里暗里将她与火箭班的成绩分开,好像她就是个老鼠屎可千万别坏了这一锅好粥。
陈老师被地中海这样插话,纵使心里有疙瘩也很难去跟他计较,毕竟盛蕊的成绩摆在那,她也的确是存在“早恋”问题。
“盛蕊,你转进十班后我一直没跟你的父母谈过话,你有时间帮我约下你的父母,不要那位钟小姐过来,我要亲自跟你的父母谈。”陈老师神情严肃,不容盛蕊有半分拒绝的机会。
她点头,地中海又当着办公室一大群老师的面问她班主任,“陈老师,你光让她父母来不顶用的,你作为她现在的班主任,首先就得指出她的错误,她不遵守校规,还与你们班那个小混混早恋,这是什么问题?这摆明了是教育缺失的重大事件,现在的孩子有样学样,你不管,就会带出一批又一批问题学生,那咱们一中的风气都被带坏,到时候校长主任问起来这责任谁担?”
地中海当班主任十多年,年年被评为林城的先进教师,他教的学生去清大等名牌大学的比例占了一中的一半,他的话自然是被当作了权威,当即其他老师纷纷赞同,再看向陈老师时不免多了几分问责。
“陈老师,一中一直都是林城最好的高中,我们和家长都关心的是升学率,你这样子常年包庇你们班的差生,其他班的家长都有意见了。”
“陈老师,听听张老师的建议,有问题就改的学生我们还是欢迎的,都是为了学生好,能上一流大学才是最重要的啊!”
“陈老师,能舍就舍,找家长不行就让他们退学,他们不想学可不能耽误其他人学习。”
“高考就是这一条路,早恋可不行,多影响学习啊!陈老师,这次一定要严格执行,不能在放养啦!”
你一句我一句,句句离不开学习。
盛蕊还在这,他们就将话题说开了,仿佛她与那些不学习的差生就是千古罪人,要是她不在这,或许说的更难听更讽刺。
但换言之,他们说的也并不是不对,老师有老师的立场,他们教育学生就是为了让各位学子有光明的未来,高考就是万千学子寒窗苦读能翻身的捷径,那他们呢?学生也有学生的立场,他们背负着家长、老师的希望前行,那担子是沉重的,可未来真的就会因为高考结束而变得明朗吗?
盛蕊从未来重生,她看得还算明白。
她知道“知识的确能改变命运”,但也清楚“命运不被知识控制”,两者并不是对等的关系,等日子一长才会领悟。
有些触手可得的未来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美好,她骨感,可她也曾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