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郑重其事对她交代,元清濯不能不应,她学着他的神态,重重一点头,“我省得了,你放心。”
姜偃更衣之后,她推门进去,问他感觉可好,可还疼痛。
姜偃坐于罗汉床上,一足伸下云床点在冰凉的地面,慢慢地晃了晃,随即摇摇头。
还是无力。
元清濯倒也没有急于求成,只泡了这一回药汤而已,说不定药力都还没开始作用。只要不疼,其他的,尚可以徐徐图之。
元清濯伸臂将他抱起,要送他回榻上,姜偃说要去书案,她也没问别的,只将他送到书案后,拉了一条毛毯替他压上、掖好。
姜偃看着她这段时日以来愈发娴熟的手法,心里却恍恍惚惚有一念莫名地生出,久病床前无孝子,会否,他再也站不起来,她终还是会厌腻这周而复始的折磨?
元清濯瞥过眸光,正碰上姜偃漆黑而幽沉、恍如深渊的双目,里头似极快地掀起了一阵风浪,接着避了开去。
虽不明言,但她总觉得,这段时日朝夕相处,彼此之间已有了更深的默契,他一个眼神,她就能懂了他的想法,摇摇头,勾唇,挨着姜偃坐倒他身侧,展开面前的宣纸,提笔蘸墨。
写的是她的生辰八字。
落笔,将墨吹干,取下来拿给姜偃。
“我的生辰八字都交给你了,你的呢?”
民俗里,男女通婚需要交换庚帖,生辰八字和祖上三代都得写上,还得纳吉。需合八字,再遣人相告,方能上门提亲。
姜偃微微怔忪,指腹擦过上面的墨迹,染了满指的黑墨。
公主的意思——
是他所想的那样么?
他的呼吸开始凌乱而急促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猛然抬头。
元清濯将笔拿给他,笑容绚烂,如同天真稚子,“你也写你的生辰八字,我们交换。”
姜偃被迫握住笔,可他觉得,自己握笔地手似乎在颤抖。
许久,才蘸上墨,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笨拙,元清濯笑容不减,盯着他,目光催他快写。
姜偃定了定呼吸,平复心境,提笔于宣纸上挥毫,一蹴而就。
字迹倒未见得有凌乱不成章法的痕迹,不过比起上次的拜帖,连笔颇多,应该是真的心乱了。
元清濯不点破,拾起两张纸,左右看了一眼,笑靥如花:“你是庚辰年生的啊,那比我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