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他略微一停,眸底似乎有复杂的情绪微微浮起,面色也愈发冷白了几分:“我今后,也不会再过多纠缠。三年之后,无论你想留在宫中继续做尚藉司女官,还是出宫……”
他微阖了阖眼,唇间吐出那略显沉重的两字:“……另嫁。”
当这两个字一出口,不知为何,宋珽倏然想起了昨日之事。
昨日离开花楼后,他在街上等了许久,但那只被宋钰放走的鹦鹉,再也不曾回来过。
心中似乎浮起一些陌生的情绪,但转瞬又被他压下。他静了静神,再度垂眼看向沈陶陶,语声虽轻,却郑重:“我都不会再做干涉。”
沈陶陶有些发懵,像是凭空被天上掉的鱼翅馅饼砸了一头。
——还有这等好事?
这护国寺的菩萨也太灵验了吧?
宋珽等了一阵,见她并不开口,便又轻声道:“作为之前唐突的歉意,若你日后遇到了什么难处,皆可来此寻我,我必不推辞。”
他说着,将自己拇指上戴着的羊脂玉扳指褪了下来,递向她:“这枚扳指,算是信物。”
沈陶陶醒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还是不必了。”
两世中,宋珽一直戴着这枚羊脂玉扳指。
虽然,她从未问起过这背后的渊源。但也隐约能够猜到,这应当是对他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如今却要给她,又算个什么道理?
宋珽见她不肯收,便将扳指搁在了一旁的案几上,淡声道:“国公府中尚有一些家事需要处理,我先回府去了。”
说罢,他也不再多言,只回过身去,将槅扇打开。自己独自一人走下了太府寺门外的石阶,进了国公府的轿子,逐渐去的远了。
“哎——”待沈陶陶反应过来,拿起案几上的羊脂玉扳指追出门去时,那顶官轿在视线内已小得如一个黑点一般,眼看着是追不上了。
沈陶陶低头看着掌心那一团莹白,秀眉蹙成了一团。
她想将东西就放在这儿,又怕这样贵重的东西丢了,说不清楚。
只得暂时将扳指收进了自己袖袋中的荷包里,想着等明日宋珽来上值了还给他。
毕竟,上一世,宋珽在她前头病死了。
俗话说,人死债消,前尘过往皆成灰烬。而她,也没有与死人计较,令自己不快的习惯。
因而在宋珽病死的那一刻起,在她心中,宋珽对她的种种亏欠,都已随着他的死去而深埋尘土。
如今重来一世,只要宋珽不再纠缠她,她便已十分满意。万不想再与宋珽扯上半点瓜葛。
她独自坐在椅上等了一阵,见宋珽始终不曾回来,猜测他今日是不会再进宫中了。
遂自椅子上起来,打算找点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