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月色,朝着书房而去的温归远,突然想到。
——她是什么时候把双枕变成单枕的。
路杳杳等人彻底走远了,突然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呼声,自顾自地滚进被子里,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
“是他自己走的。”路杳杳觑了一眼春嬷嬷,娇气地强调着。
春嬷嬷是她的奶嬷嬷,也是抚养她母亲长大的表亲姑母,原本因为年纪已大被相爷放出去颐养天年了,这回又被特意请出来,随杳杳入宫。
“自然要以国事为重。”春嬷嬷不爱笑,一张脸总是板着,一说话,脸上的两条皱纹极深,越发严肃刻板,“娘娘今日忙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路杳杳拥着被子滚了滚,一夜无梦地睡到天亮。
那边被旭阳叫走的温归远来到书房后,只看到江月楼沉默地坐在梨花院上,背靠着椅背,常年覆盖在脸上的银白色面具让他多了几丝阴沉。
他踏入屋内,喝了一口凉茶,压下浑身燥热,这才说道“怎么了?”
“有人在陇右道查我,刚一抓到就自尽了,这个月的第三波。”他放下手中一直端着的茶杯,冷淡说道。
“可有查到什么?”温归远皱眉。
“没有,我来长安前把鄯州的痕迹收拾得很干净。”
江月楼冷淡说道“暗卫在清理钉子的时候,发现一个事情。”
“唐兴最近和大长公主身边的黎家幼子接触。”
温归远眉心一跳,略带嘲讽地笑道“终于察觉出不对了?两人握手言和了?”
他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口气冷静到近乎残忍“不知,可也是时候把唐兴连根拔起了。”
一道节度使在他口中不过是一枚棋子,举手投足间便为他铺好前往死门的路。
“他是圣人心腹,黎家之事就已经为其掩盖了,之后若无大错很难撼动。”温归远坐在起身旁,考量着之后的事宜。
他突然神情一怔,试探问着“你打算借用……科举之事。”
江月楼眸色清冷,笑说道“为何不可。”
“圣人疑心甚重,唐兴已有十三年不曾入京,黎家之事未必如表面一般风平浪静。”江月楼冷笑。
“可唐兴远在鄯州,如何和长安的科举连在一起。”温归远皱眉思索着。
“科举关乎国运,只需风吹草动,觊觎节度使位置的人自然会挖空心思给他泼上这盆水。”
江月楼细长的手指揉着另一侧的手腕,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显得病弱消瘦。
“我们只需要抛出一块肉即可。”他抬眉间,露出一双冰冷的浅色眼眸。
“谁?”
“黎宁。”
房门紧闭的书房,放置的冰块带来的凉意依旧抵消不了突然弥漫上来的燥热。
昨日,太子妃托人送来的花束在角落的花瓶中独自美丽地绽放着。
花枝娇嫩,花朵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