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佑朝我看了一眼,眼神里有怪罪,她走过去,在萧梓言身边蹲下,轻抚着她的肩,“梓言,我们都在。”
萧梓言哭了出来,阿佑干脆抱住她。
“我知道这很残酷,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咱们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说。
“哎呀你真讨厌!”阿佑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去拿纸巾,我想,自己是够讨厌的,可是事到如今,我找不到更委婉的方式去提醒她了,在她的失心疯老公扑向她撕碎她之前,她必须想明白,自己保护的人也好保护的感情也罢,值不值得那么舍命去护,爱情里的奋不顾身纵然感人,但应该献给一个值得的人,判断值不值得的标准很简陋,就是这个人是否同样可以为你奋不顾身。
我想每个人都有那个长大的时刻,我的时刻,幸或不幸,来得比较早,早在父亲入狱母亲改嫁时,早在女友背叛一无所有时。对萧梓言来说,也许就是被曾经最为亲密的枕边人掐住软肋威胁时,也许就是发现那个一腔深情的情人不过在玩弄自己感情时,凤凰涅槃,靠的是自己的耐力和悟性。
可是,爱情最凄惨的地方不是爱而不得,却根本就是爱错人。
琼瑶奶奶说,仍然感谢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
这就好过,原来是瞎了……
终于又到周三了。
今晚我的目标是让尚宛尝满八个菜,拿出那天做私宴的精细劲儿来。
她给我的那张卡,昨天送走萧梓言和阿佑后我才想起来,去银行看了一下,她存了五万块在里面。我心里一乐,完全不为钱,只是算它一晚四千,好歹她预定了三个月是不是?
我在上班路上给她发消息:
——包子都吃完了吗?好吃不?
等我到了局,做好初步清洁工作了,她的消息才过来:
——不好意思刚看到,都吃了,david表示很好吃:)
我一哆嗦,david是谁?!心中一声怒吼,刚要寻问,突然反应了过来,大卫,大胃,真有她的。
——母亲少年时期下乡插队,说日子很苦,常常是一碗粥就着梅干菜算一顿饭,她还推荐我看舒婷的《干菜岁月》,我记得这两句:因背井离乡而床前明月乱如麻,因爱情而沮丧而鹿撞而奔高跃低。
我看着尚宛发来的这段文字,优美而感伤,突然很想见到她,见到此时在一叠叠图纸后不合时宜地文艺起来的她,此时的她不是那个尚总,不是那个笑容完美到无懈可击却边用嘲讽的语气将我羞到无地自容的尚小姐,她大概是个想念故去母亲的小姑娘。
——“枯槁的干菜岁月,多汁的青春”,来往的梅干菜包子,尚且不晚的食局,别太辛苦,今晚等你。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今晚等你”是最真挚的一句情话,好过我要为你摘天上的星、水里的月,要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因为,“今晚等你”是行动,是十二小时内可见的行动,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对方是无知少女,要么自己是无知少女。
到了晚上,我再一次跟尚宛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