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虽然心里有些不满梁九功对她的态度,但梁九功说得既有理有据又在情在理,因此,惠妃也只能道:“既然如此,那梁公公便陪成贵人去一趟阿哥所吧。只是,成贵人不要在阿哥所耽搁太久比较好,梁公公也要看紧了些,以免让成贵人有机可乘,又将什么巫蛊娃娃呀、咒符之类的东西放到阿哥所,再害了其他的皇子阿哥!”
敬嫔也在一旁说小声嘟囔道:“虽说现在并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成贵人便是巫蛊案的主谋之人,但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成贵人若是一点错处都没有,又怎么会偏偏在她送给十一阿哥和十公主的衣裳里面找到了那些与巫蛊诅咒有关的东西呢?
到底是有些疑影儿皇上才会查到她的头上。否则,为什么满宫上下别的妃嫔们都没有事,就单只有成贵人有事呢?”
惠妃对敬嫔道:“罢了,别再说了。刚才没听见梁公公说吗?皇上都看在成贵人是七阿哥生母的情分上对成贵人网开一面了吗?就算七阿哥生下来就患有腿疾又如何?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阿哥!
等你日后遇了喜,为皇上生下健康的皇子以后,皇上一定会更加护着你呢……”
惠妃一边说,一边带着敬嫔去了。成贵人直到惠妃和敬嫔走远了之后,才抬起头,脸上的神色竟格外平静,既没有哭泣,也没有愤怒。
成贵人浅笑着对梁九功道:“咱们快些走吧,我只看一眼七阿哥便随梁公公去冷宫,绝对不让梁公公为难。”
梁九功见成贵人竟然如此平静,似乎根本没有将惠妃和敬嫔刚才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心中不免也有些意外。
成贵人果然守信,只在窗外看了七阿哥一眼,连抱都没抱七阿哥一下,便随着梁九功离开了阿哥所,住进了荒凉的冷宫。
别看梁九功揣摩康熙的心思以后,对成贵人还算客气,等到梁九功前往慎刑司向碧莲传达康熙口谕的时候,可半点儿都没有对碧莲留情。
梁九功完全不顾碧莲的伤势在冷宫之中能不能撑下去、会遭多少罪,传了康熙的口谕之后,便直接唤了几个太监,要立即将动都动不了的碧莲抬到冷宫去。
碧莲原本以为她终于熬过了那些残忍可怕的酷刑,就连对她行刑的慎刑司的太监总管都对她露出异样的目光,还说她令他刮目相看,梁九功前来传旨的时候,她还以为皇上终于相信她是无辜的,终于下旨将她放出慎刑司了。
可是,碧莲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虽然允许她离开慎刑司,但是却将她打入了冷宫,让她继续留在成贵人身边伺候!
碧莲望着梁九功,难以置信的问道:“梁公公,奴婢已经按照皇上的旨意,在慎刑司里咬牙撑过了种种酷刑,皇上不是已经相信了奴婢是无辜的吗?皇上为什么还要命奴婢去伺候成贵人那个罪人呢?”
梁九功冷笑一声,对碧莲道:“皇上说了,你一天是成贵人的奴婢,便一辈子都要跟在成贵人身边伺候,没得主子才遭了难,被打入冷宫,奴婢却令攀高枝儿、飞黄腾达的道理!
皇上特意交待得清清楚楚,既然你的主子成贵人被朕打入冷宫,你作为昔日成贵人最喜欢的奴婢,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冷宫里伺候成贵人才是。
皇上还说绝不能在后宫之中开了这个先例,让后宫里的奴才们都以为只要自己的主子坏了事、倒了霉,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便可以重新跟着新主子,另攀高枝儿,过好日子去了。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只有对主子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的伺候好主子的奴才,才能有好日子过。而那些卖主求荣、背主忘本的奴才,皇上一定严惩不贷!
碧莲,你仔细想想,如果一个人连脖子顶上吃饭的家伙都保不住了,她就算有再多的银钱,又有什么用处呢?银子虽然是个好东西,可是也要取之有道才行。
有些银钱太过扎手,可是绝对碰不得的。否则,只怕将来迟早会落得一个有命拿钱没命花的结果。碧莲,你说是么?”
碧莲望着自己这一身血肉模糊的可怕伤痕,当即便哭着恳求梁九功道:“梁公公,既然皇上下旨命奴婢去冷宫继续伺候成贵人,奴婢绝无半句怨言,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好好伺候成贵人!
可是,奴婢现在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胳膊也折了,腿也断了,奴婢现在动都动不了,更不能走路干活,如何能够伺候好成贵人呢?
奴婢恳请梁公公命人前往太医院为奴婢取些成药来,最好再请一位御医帮奴婢将胳膊和双腿的骨头接上。奴婢也盼望着能够尽快养好身子,好好的伺候成贵人呀!”
梁九功嗤笑一声,“碧莲,你在皇宫里当差也不是一两天了,怎么连奴才们病了只能在太医院取成药医治,不能请御医诊治的规矩都忘记了?就算皇宫里偶尔有御医为太监和宫女诊脉的例子,也是全凭主子们的恩典。
如今,你既然希望能够去太医院请一位御医为你治胳膊治腿,你一会儿在冷宫里见了成贵人以后,倒不如好好的求一求她,说不定成贵人念着与你的主仆情分,便会想办法为你请一位御医呢?可若是成贵人不肯管你,那你也只能听天由命啦!”
碧莲听了梁九功的话,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不禁显出绝望的神色,心中连连叫苦。
碧莲当日在储秀宫丽景轩中行事之时,虽然没有按照贵人教给她的可以赚最多银钱的方法去做,并没有直接指证成贵人便是亲手将符咒缝入衣裳里衬之中的那个人,而是为求更自保,也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既没有看见成贵人做那件带有海棠花绣纹的浅粉色衣裳,也没有看见成贵人将那些害人的符咒缝入那两件衣裳里,可是,成贵人却已经知道了她在说谎,也一定看出了自己对她的谋算与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