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秋乐滋滋地数了数里面有多少种口味,最后决定,这面便取名,叫做八香面。
钟应忱听这名时,给她刻签子的手一顿,便划出一道印痕。
他又取了一个签子道:“这里头有山珍有河鲜,不如唤作八珍面。”
池小秋自家尝了一口,鲜味浓郁,便带着些期待,在食铺上推了出来。
如今来吃她家面的,最多的还是云桥左右人家,有小娘子携了伞过来,专为点上一碗五香面。
池小秋给她端上来,笑道:“回家时我改了改,又多添了些别的,如今就是八珍面了!今个是头一碗,不要姐姐你钱。”
小娘子眼前一亮,尝了一口,刚开始时还如同数着数一般,细嚼慢咽,到后头时,便顾不得什么颜面,大口将里头汤面都扒个干净。
这便是好吃了!
池小秋开开心心来收碗,却见小娘子望望碗里,又望望自己,红菱唇一抿,露出个伤心为难的神色。
池小秋一惊,却听小娘子捏着裙子角悲悲戚戚告诉她,从池家食铺在云桥开张这一个月来,她日日来吃,再上称时,比立夏称人时候,胖了五六斤。
池小秋安慰她道:“姐姐生的好看,便胖些也好看。”
小娘子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什么?我看着真的胖了?”
池小秋:……
难道不是你自己说胖的吗?
下雨天和各色汤更配,这几日,买热饮子的铺面生意都兴旺许多。
河汛时期,最不缺的是鱼。池小秋将方杀好的鲫鱼用水冲个干净,在锅中下少油,慢慢煎出来,直到鱼皮都泛了焦黄,这才下水,盖上陶翁,在灶上煮起来。
这样的汤,驱寒去湿气,来人便送上一小碗,再好不过。
一切都很和美,除了这无边无际的梅时雨,和在她桌前铺边,总拿着一双眼,居高临下总在看着她动静的薛一舌。
是给他买的棉被不暖和,还是地上铺的油毡不防水?这样阴雨绵绵正好眠的时候,老胳膊老骨头一个,不去歇着,总来盯着她的动静作甚?
薛一舌本来瞧着自己更换一新的垫子被褥,本以为这一根筋的池小秋开了窍,他这做师傅的也不能太过傲慢。
因此大一早,薛一舌便跑到了池家食铺旁,等着池小秋过来开口。
为了怕她看不见,薛一舌还特意选了最是显眼的地方,池小秋一抬头便能望见。
自己这个师傅真是体贴!
薛一舌差点被自己感动到流泪。
池小秋眼见他一个暮年之人,站在铺前足足有一两个时辰,开始她望过去时,薛一舌脸色便亮上一分,而后骄傲地挺起自己的脊背。如此几回,他脸越来越沉,到后头时,便生气地瞪着她。
总是帮了她许多回。
池小秋想想,决定自己还是要大度些,放下手里的活,问他:“阿爷——”
薛一舌精神一振,迅速将自己调整成挺拔精神的姿态,并后退一步,为池小秋准备下了扑通跪下的空间。
“阿爷,可要一碗鲫鱼汤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