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在滚水里哗得泼了一勺热油,池小秋原来千种不安恐惧骤然化作一股强烈的不甘,愤怨之情冲天而起!
她冷笑道:“自我进来也有一天,可从没人与我说出了人命的是谁!要不是今天大老爷过来,我也要问问,到底死的是谁,凭什么要捉我进来!”
“你…牙尖嘴利…”长脸人让她气得倒仰,指头指着她,止不住发抖。
“好了,周先生,若是如此问话,怕是天亮也问不出来,还有多少时间能耽误得?”旁边的方脸揉揉眉心,有些厌烦,他微微侧了侧身,从这个角度,更能看得清池小秋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
他温声道:“你是池小秋,今年十四?在云桥开了个食铺?”
池小秋撩起眼皮看他一下,又垂下来:“是。”
“你——”旁边的周先生又要跳脚,却被方脸一个眼神止住。
池小秋这便知道了,这场问话的主角到底是谁。
“听说范大郎死前三天,在云桥上和你起了争执,可是如此?”
他和颜悦色,可说出的话却如同在万里深渊布下步步陷阱,只等池小秋一个是,便合拢了洞口,永远将她锁在炼狱。
池小秋答得愈加小心:“我这摊子上,一天也能遇到好几个来碰瓷找茬的,要单单说来我铺上起了争执的,真的记不清。”
“真的记不清?”方脸话音里带了讥诮,他从随身带来的油纸包里,小心夹出一块点心:“云桥可是有人作证,前日范大郎又到过你摊上,还买了一块玉带罗糕。”
“前日?”池小秋皱眉思索,冲口而出:“那天我在家做了一天的百果糕,并没去摊上!”
“可是…听说这做玉带罗糕的手艺,并非人人都会。既如此,只要糕卖了出去,你在与不在,又有什么两样呢?”
池小秋气得笑了,她直接戳破了方脸那一道浅近心思。
“横竖都一样,那我便点个头画个押,好省了老爷的力气!可是这个意思?”
那还来问她作甚?
周先生啪得将茶盏磕在桌上,指着池小秋鼻子道:“你休要——”
“狡辩?撒泼?”池小秋迎上他的愤怒,丝毫不惧,言语间是比他还要慷慨的正气:“难道我说了实话便是狡辩?难道凡是否了你的话,就是在撒泼?当日我和同乡兄弟为了东市叶价跑前跑后时候,便是连柳湾的主簿唐老爷都没说过我这话,你比主簿老爷还要神气不成?”
池小秋这一句话,如同巨石入湖,震得两人都是一凛!
方脸打量着她,谨慎问道:“你认得柳湾的唐主簿?”
池小秋对着他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根本不屑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