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正:“头头,你到前面来。”孙头头拖着脚步走到前面,宋灵兰皱着眉给她把外套扣子扣好:“山里凉,你跑一身汗最容易感冒,赶好。而且已经在祖师爷跟前了,要衣冠正。”孙头头吐吐舌头。任新正:“头头,你要留意看,你是我的师叔,是梨花针派未来的掌门,以后梨花针派就会由你带着后人来给祖师爷祭拜行礼。”任新正转而对所有人说:“今天是清明,你们知道清明是……”孙头头一听立刻举手抢答:“放假!”任新正:“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孙头头又蔫儿了吧唧地玩狗尾巴草:“哦。没意思。”
任新正:“节气在中医理论中非常重要。《黄帝内经》说‘人与天地相应’,所以‘病’其实就是人与天地的不协调,而中医治病治的是生病的人,不是人生的病,让一个人重新与天地相应,感应四时变化,情志各归其位,人就离中正不会太远。清明也是祭祀缅怀先祖的重要节日,让我们正心诚意,向至圣先师及太师太祖行叩拜礼。”任新正带领大家跪拜太师爷的衣冠冢。孙头头站在原地左顾右盼,不跪也不拜,看西洋景。宋灵兰扯着孙头头让她跪下:“头头,跪,跪。”孙头头一抖,摸摸自己的胳膊,轻轻回嘴:“我又不认识他们。我感觉你们好夸张啊!”任新正:“礼成。让我们在黄眉老师墓前诵读大医精诚,以告慰先人后继有人,不忘初心,救死扶伤是吾之志也。”
第6章
孙头头忍不住偷偷笑:“好像他们真能看见听见似的。从这方面说,感觉好像还是西医好。不要那么神神道道。”彭十堰:“我们西医,也是要宣誓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孙头头好奇地问:“那你那个西伯,能听见吗?”彭十堰:“誓言,是说给自己听的,就像结婚的时候说,我会爱你一生一世。”孙头头忽然就笑出声:“结果都做不到。”
沉默地跪在队伍里的杨小红突然开口:“你没有上过坟吗?没有参加过任何仪式吗?你希望别人在你家人坟前这么随随便便吗?”孙头头忽然就开始放声大哭,把大家都惊着了,停下来不读,看着头头。杨小红手足无措。孙头头:“我是孤儿,没有家人。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参加的最大的仪式,就是小时候等着被养父母认领。所以,一到开放日,我就这样,扎着红头绳,穿着新衣服,然后……”孙头头回身四望,找到一棵大树,三下两下爬到树杈上,手搭凉棚看远方:“我就爬到大门的横梁上,看哪个父母面善,我可以跟他们走。”
孙头头把一件很悲伤的事,说得很,可是大家眼里都是同情。孙头头从树上一跃而下:“但是大家都把听话的孩子甚至有病的孩子带走了,还是没人要我。我最熟悉的人都是孤儿院阿姨。”不知道孙头头身世的同学们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杨小红尴尬地涨红了脸。赵力权:“头头,对不起啊,rebea不知道你是这样的身世。”
孙头头忽然转头对杨小红一挤眼,一滴泪都没流:“上当了吧!哈哈哈哈哈,我这样虚情假意,你就满意了?”杨小红:“你!”任天真:“骗人好玩吗?你除了骗人还会干吗?你自己是蒲公英有风就是娘,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族先祖,就算你不理解不认同,保持沉默总会吧。还是你觉得你这样别人就会可怜你了?”孙头头脸一下子冷下来,她突然站起身:“你们这就是聚众迷信,给死人烧这烧那,还带这么多好吃的,你们认识这人是谁吗就跪?你知道还有多少人自己都吃不饱还想着给死人吃?谁稀罕你可怜?我自己靠自己!”任新正叹口气:“头头,我们把大礼行完,再讨论你的问题。”
花峰山上有几间民居是药农和山民过夜的住处,也是任新正他们每年祭祖的落脚地。
院子里已经有人生火做饭,看到任新正一行人,立马迎上来,接走大家的行囊。
乡亲甲:“任教授、吴教授,辛苦辛苦,快歇一歇,饭菜已经准备了,马上就能吃午饭了。”
吴善道:“多谢你们,每年来得比我们还早。”彭十堰有些好奇,小声问任天真:“这都是你爸的病人?”任天真:“他们是附近的乡亲,知道我们每年都来山上扫墓,所以会先过来帮我们把房间打扫打扫再烧上饭,然后我爸妈和师叔会帮他们看看身体情况。”
院子里的土灶上放着一个非常大的锅,香气浓郁。孙头头:“哇!这么香!是土鸡汤吧!”
乡亲乙:“小姑娘鼻子真灵,这就是这山里跑的土鸡,可有劲了。”任新正:“大家去把东西放一放,然后来帮忙。(对病人们)我们到里间去,避风。”
不大的一间房间里摆着三副桌椅,任新正、吴善道和宋灵兰分别坐诊给乡亲们看病,学生们也分三队,分别跟着一个老师观察学习。任新正在跟老乡唠嗑:“你们祭祖的时候,在墓地放了好多吃的喝的。”老乡甲:“您放心,不得浪费!以前穷的时候,祭品都端回家自己吃了。说是祭拜祖先,就是个念想,最终还是让自己肚子高兴!”任新正:“现在呢?”老乡甲:“现在我们生活都好了,日日跟过年也不差多少。就便宜了山里的野兽。”任新正:“哦?野兽?头头,你到我这里来。你听听大哥说什么。”老乡甲:“现在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这还耕于林好多年了,野猪,狍子都跑出来了!”任新正对孙头头:“听见了?祭拜是仪式,是寄托相思,是感恩。你惦记的那点吃的,从来都没浪费过。什么是迷信?天天啥都不干等天降饲料,那就是迷信。正经做好人,做好事,就是正信,看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