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说:“能。”
“我还有三条规矩。”
老棍儿伸出那只剩两根指头的手:“一,不义之财不可取,耍手段可以,但你要清楚对面坐的是什么人,有些人背着妻小拿来赌的是房子、是地契,说不准还是一家老小的口粮钱,还有人被狐朋狗友拉下水,本不该沾这个圈子,尚且还能脱身,这两种人你不能碰。”
“二,非到万不得一不准出千。”
感受到江易的注视,老棍儿笑笑:“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在想我不准出千你学来干嘛?”
“江易啊,你想过没有,技术高超的老千那么多,得善终的有几个?我这一身残疾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年我在公海上叫人砍腿剁手,刀没落下的时候叫爷爷叫奶奶,满口保证绝不敢再犯了,可谁信你?”
“只要失手一次,这辈子就毁了,想想上次在kk的事儿,是不是这个理?那天要没警察进来,你下场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我不知道你走这条道是为什么,但你眼睛干净,不是烂赌的人,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如果只是学门手艺傍身我可以教你,要想靠这发财那还是算了。”
江易安静听着。
“第三,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赢的钱就不准进自己口袋。人的贪欲是无底洞,有一就有二,时间一长心就飞了,赌桌有魔性,能把人的理智吃干抹净到一点都不剩。但凡我当初懂得见好就收得道理,也不会落魄成今天这样,我在上面栽过跟头,不能再看着你掉进沟里。”
“这三条,你能不能做到?”
江易垂眸,认真想了一会。
“我是为你好。”老棍儿说,“做不到也别强求。”
“可以。”江易说。
老棍儿扬眉,问:“想清楚了?那你欠人的钱呢,不还了?”
“如果知道钱是从赌桌上来的,他不会收。”江易说,“我答应你,说到做到。”
林清执言出必行,关了赵云今整整一个月。
起初赵云今以为林清执是在生气,每天小心翼翼和他道歉,后来在跟贺丰宝胡侃中才知道自己被霍家老爷子下了“江湖奸杀令”,林清执是为了保护她才朝学校要了一个月的假,还专门请了一个大学生教她功课,他也不主动加班了,每天下班后带电脑回家办公。
赵云今从前很难在家看到林清执,他天生工作狂,哪怕没事也要找事做待在局里,而这一个月来却每晚都会在家吃饭,时不时还要检查赵云今的作业,甚至还偷偷潜入她班级的家长群里,每天追着老师打听学校的上课进度,再回来检查她的学习情况,生怕她成绩落下了。
赵云今喜欢和他相处,这样一看,她倒像是因祸得福了。
林清执穿着件米色的羊毛衫,因为工作要看电脑,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幅银框眼睛,斯文又英俊。
赵云今托腮看着他,他问:“在看什么?”
赵云今说:“觉得你突然有烟火气了。”
林清执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又全部划掉。
赵云今凑过去看:“你在写什么?”
“罗列这个案子的几种可能。”林清执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市局上个月接到一起中学生失踪案,我们排查了她经常去的地点,可没什么收获,后来排查范围扩大,依旧找不到踪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会不会是死了?”赵云今问,“也许是被人杀害丢到香溪里去了,以前不是也有人这么干过吗?”
林清执蹙眉不语,赵云今说:“你把案子讲给我听,我帮你想。”
“案子细节不能外泄,但你确实可以帮忙,用你小女孩的脑子帮我想想。”林清执说,“我们假定有这样一个女孩,排除掉谋杀的可能性,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从市中心的商区凭空失踪,监控还查不到一点痕迹?”
“自己刻意躲着监控,或者是有人精心策划把她带走了,再或者是神秘力量,比如外星人什么的。如果是前者,那有可能是离家出走或私奔,但现在这个年代不兴这个,小孩也没那么高的智商,如果是后者,可能是拐卖人口。”赵云今说,“如果是外星人就没办法了,那需要找nasa去交涉。”
林清执被她逗笑了,跟她解释:“有人提过拐卖的可能,但女孩的年龄不符合人贩子的偏好。”
“我翻过西河市近二十年来所有在档的贩卖人口的案例,被拐卖的女性要么是年龄小不懂事的孩子,方便路上控制,要么是刚好可以嫁人生子的女人。11岁买回去当孩子养太大了,不容易养熟,当妻子又太小,买卖人口的地方大多穷山恶水没几个钱,买个11岁的孩子回去多吃几年粮食显然不合算。”
“在繁华的街区失踪,对方一定做好了充分的计划才能让监控上找不到蛛丝马迹,如果人贩子为了拐卖能做出这么详细的布置,他们完全可以拐走一个性价比更高的女孩,3岁女童,16岁少女都可以,11岁这个年龄确实不太合适,为什么偏偏是她?”
赵云今想了想:“哥,你不觉得这个案子很奇怪吗,一般人贩子再怎么蠢也不会去市中心绑架吧?”
“那是因为女孩每天只往返于家、学校和补习班之间,这三个地点都在市中心。”
赵云今:“那要么就是熟人知晓她的习惯作案,要么就是这女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人贩子宁愿麻烦也要绑架她。我跟霍明泽在一起的时候听他说过,霍家三太就是十五六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来的,霍明泽说有的男人就喜欢那种半大不小的女孩,这个案子失踪的女孩会不会也被人拐到那种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