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守妇德大逆不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更会让皇上乃至整个天家都颜面尽失,没有人能担得起那样可怕的后果。
卓然、胡西岩与莫承终于回来了,在午时过后不久。
司镜房中,气氛静得有些可怕,过了许久,神色有些疲倦的卓然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吩咐道:&ldo;放了白秋吧。&rdo;
胡西岩大惊:&ldo;万万不可,皇后娘娘说了,若是明日再不破案,咱们明镜局可就大祸临头了,若是放了他,明天我们可如何交差?&rdo;
莫承冷声道:&ldo;他又不是真凶,如何不能放?&rdo;
&ldo;他不是真凶,那我们能交得出真凶来吗?莫掌镜是负责这件案子的主审,可一直都对案子的进展讳莫如深,连我都瞒着,若非毫无进展,何必如此遮遮掩掩,说到底还不是没本事找出真凶出来?&rdo;胡西岩哼了一声,不悦道,&ldo;有个嫌疑犯在手中总比两手空空要实在,再说,他私通宫女,本就是杀头的大罪。既然找不到凶手,就要想方子过了皇后娘娘这一关,皇后娘娘哪里是我们能得罪的。&rdo;
&ldo;那轻衣司便是我们能得罪的吗?&rdo;莫承的语气更是冷淡,&ldo;整个宫城,本就没有明镜局能得罪起的,瞻前顾后未尝不应该,但如此明目张胆地冤枉无辜也太有损我明镜局的颜面了吧。&rdo;
胡西岩还待再说些什么,但还未开口便被卓然给拦了下来:&ldo;此事就这样定了,你去办吧。&rdo;
她忿然不平地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站在门口的苏蔷一眼。
一招手,卓然将她唤了过去,已满是沧桑的脸上似是又多了几道皱纹,看起来已然是力不从心了:&ldo;听说,你今日又得了些新的线索?&rdo;
苏蔷看了一眼莫承,见她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却对自己微一点头,便在道了声是后将所有的猜测全盘托出。
她的话音落后,不大的司镜房似是凝结了一层冰霜,冷得让人心生寒气。
苏蔷心中明白,这或许便是她最后一次向旁人提起此案的隐情了。也许从此之后,这个故事便如同戏文中的传奇,就算说得再真,也不过怪诞奇谭罢了。
果然,半晌之后,卓然低声开口,声音虽一如往常般慈祥和蔼,却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ldo;这些不过是猜测而已,以后决不可再向他人提起,明白了吗?&rdo;
苏蔷略有迟疑,却还是点头应下。
她何尝不愿让真相大白,可要让连意和城少林伏法认罪,显然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连明镜局可能都会被圣上迁怒,这是她无法承受的后果。
记得在不久前,莫承指导她撰写卷宗时,曾对她说过,深宫中的明镜局远不如民间的衙门自在,所谓的伸张正义明辨善恶并非是明镜局的立命根本,替天家皇室掩埋罪恶与丑陋才是她们存在的必要。
明镜局,没有高悬的明镜,唯有无尽的苦衷。
她原本并不是很明白,可现在,却是彻底领悟了莫承的意思。
莫承的眼中掠过几许无奈,平淡开口:&ldo;司镜打算如何?&rdo;
卓然长叹一声,端起桌案上的茶盏想喝口水,不料却是空的,放回去后又叹了一声:&ldo;不可外传,知道的人越多,死的人就越多。案子破不了,真凶逍遥法外,最多我担着便是,又不是第一次了。如今好在一切都不过只是推测,无凭无据,即便是有人听到风声,也不敢妄传流言。我只是担心,有些人只怕得了消息,估摸着又要想法子翻江倒海了……&rdo;
她的话音还未落,门外便传来敲门声,有个宫女站在门外恭敬道:&ldo;启禀司镜,北药姑姑前来,说是请苏蔷苏姑姑前去白瑜宫一趟。&rdo;
门内,苏蔷不由一惊,有些无措地看了看卓然。
卓然苦笑一声,倒也不意外:&ldo;怕什么来什么,有些事情注定是躲不过去的。&rdo;
莫承却冷声道:&ldo;看来明镜局的宫人都太闲了,一点风浪都能搅得宫中人尽皆知。&rdo;
她这番话,自然是指明镜局中被各宫安插了眼线,而柳贵妃此次召苏蔷前去,应该便是想趁机做些什么。
苏蔷也不免有些心惊,她不过是在午前去了一趟太医院,难道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柳贵妃耳中了吗?就算她已经得知其中一二,可为何要单独召唤她前去?
&ldo;不过各为其主,谁不想靠着大树好乘凉,你也切莫太过忧虑了,毕竟人心难控。&rdo;卓然却似有劝慰她的意思,言罢之后,又将目光转向了苏蔷,语气慈和,但眸底却依然难掩忧虑,&ldo;既然柳贵妃要传召你前去,你便去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权宜行事,不必紧张,你身后还有明镜局,还有我和莫掌镜。&rdo;
苏蔷虽心中紧张,但听她如此劝慰,不由放松了几分。
与闲雅清幽的绯烟宫大不相同,白瑜宫恢弘大气,青砖绿瓦中透着富贵雍容,宫苑的角角落落里都种着姹紫嫣红的奇花异草,到处皆是勃勃生气。
随着北药进了正殿,珠帘之后清凉逼人,虽还未至盛夏,但白瑜宫却已然将冰块置放于殿中的大小角落,将开始有些燥热的偌大宫殿凉得适宜舒坦。
柳如诗披着一袭红色的轻衫,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正在闭目小憩。
听到北药的禀告,她缓缓睁开了细长又妖媚的双眼,笑意嫣然:&ldo;苏姑娘来了,快请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