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意思地勉强一笑:&ldo;我还以为是真凶现身,一时失态,让将军见笑了。&rdo;
他的神色微微一肃,颇有责备之意:&ldo;这么说,你也知道这里有可能会有危险。&rdo;
&ldo;我原本是不认为这里有什么可怕的,毕竟就算有冤魂不散,也不足惧,&rdo;她抬眼望向眼前自己走过的幽暗小路,平静道,&ldo;现实中的人心远比传说里的恶鬼要可怕,而我之所以敢独自前来,是因为相信这里不会有其他人会出现。&rdo;
云宣也并无反驳之意,只仍微微蹙眉道:&ldo;就算你要来,也总该带个人作伴,这宫中什么都不缺,无论恶鬼还是人心。&rdo;
&ldo;多谢将军提醒,以后我自会留意。&rdo;她微然一笑,算是领了他的关切之情,&ldo;不知将军为何会来此地?&rdo;
&ldo;我去明镜局探望白秋,听他提起你曾问及槐林之事,所以推想你为了证实他所言定然等不到天明,便过来看看。&rdo;他默了一默,问道,&ldo;你方才说以为我是真凶,如此说来,你也不相信白秋是凶手?&rdo;
她微一颔首,却有些愧疚道:&ldo;我知道将军将白秋交给明镜局后定然会在轻衣司承受很大的压力,只是我虽然相信他不是凶手,却依然找不到为他脱罪的证据。&rdo;
&ldo;既为一司都统,这点压力还是能担当得起。&rdo;云宣安抚她道,&ldo;这件案子毕竟有关内廷,又有轻衣卫涉案,轻衣司不便插手,不过你不必太过勉强自己,若需要帮忙,千万不要客气。&rdo;
她点点头,微蹙眉道:&ldo;我听说轻衣司也未查到虞善的行踪,心中总有些不安。倘若她一直下落不明,这件案子怕是拖不了太长时间。&rdo;
云宣自是明白:&ldo;白秋嫌疑重大,她亦为同谋,无端失踪最有可能的原因便是畏罪潜逃,若是最后被断定为意外身亡,那白秋的罪名也就坐实了。所以,找到她,白秋还有一线希望,找不到她,他也在劫难逃。&rdo;
&ldo;是啊,&rdo;苏蔷短叹一声,抬眼看着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池,目光有些茫然,&ldo;可她究竟在哪里……&rdo;
他亦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问道:&ldo;你方才在看什么?&rdo;
苏蔷解释道:&ldo;我听白秋说他是送虞善过了百鱼池后折返的,所以想看看这一路有没有什么线索。&rdo;
他点了点头,提醒道:&ldo;这百鱼池虽然在宫中籍籍无名,却豢养着数不尽的鱼以供皇上享用,其中大都凶恶无比,你方才若是掉进去,出来后可不是个完整的人了。&rdo;
她不由暗暗一惊,虽也知道里面的鱼的确体大肥壮,却不想竟会伤人。
看来这百鱼池就有如深宫,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藏汹涌。
与云宣在明镜局附近分开不久,她便在路上碰到了阿欣。
&ldo;娘娘很关心阿晶的死因,所以特意去了趟明镜局询问案情。&rdo;阿欣叹道,&ldo;自从得知了她的死讯后,娘娘便茶饭不思,身子也是虚弱。现在唯有明镜局能尽快破案让阿晶死而瞑目,娘娘才有可能安心休养。&rdo;
看一眼已经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的车辇,苏蔷不由心生感慨,能为一个普通宫人的生死如此在意的主子,在宫中应该也不多吧。
但如此一来,明镜局承受的压力却是更大了。
意识到阿欣是朝着与那车辇相反的方向而来,苏蔷奇怪问道:&ldo;看来连妃娘娘已经去过明镜局了,可阿欣姑娘为何没有随娘娘回绯烟宫?&rdo;
阿欣解释道:&ldo;苏姑姑有所不知,如今皇后娘娘又给娘娘指派了几个宫人贴身侍候,我倒也不必时时在旁侍候,所以便趁机去一趟太医院。&rdo;
她随口问道:&ldo;娘娘可是旧疾又犯了,你这是去拿药吗?&rdo;
&ldo;不是,娘娘似是被蚊虫咬了,都两日了还未曾消肿,我去太医院讨个药方来。&rdo;阿欣神色黯然,叹息道,&ldo;若是阿晶还在,她又略通药理,这等小事也不用我如此大费周章了。&rdo;
毕竟与她们都是旧识,苏蔷见她难过也不由得情绪低落,直到回了明镜局也未平复心情,直到听钱九凝说皇后不久前刚刚颁布懿旨,命明镜局务必两日内破案。
而且,那道旨意还是由连妃娘娘带过来的。
明镜局人人愤而不平,虽然大都理解连妃想要替自家宫人伸冤的良苦用心,但却不满皇后每每落井下石的做法。
虽然懿旨明面上的意思是因体恤连妃身体而不得已催促明镜局破案,但皇后本就从未将连妃放在心上,又怎会关心她的身子,最重要的意图显然是为了给明镜局施压。若不能及时破案,明镜局自然只能甘心受罚。而倘若明镜局在白秋拒不认罪的情况下将他定罪,只怕从此会与轻衣司结下梁子,无论如何都会使明镜局雪上加霜。
第84章花开彼岸(九)绣帕
次日晨会,迫于皇后懿旨的压力,明镜局议事厅气氛凝重,但经一番探讨之后,依然无法断定白秋是否有罪。
莫承很谨慎,极少开口,却特意强调了武门切不可松懈对虞善的追寻。
她知道虞善乃是此案关键,无论生死。
散会之后,梁辰紫难得地放她自由,让她自己去搜查线索,而自己却去了藏书阁看书。
苏蔷有些奇怪,她明明曾听说梁辰紫是个查起案子来会不要命的人,但从这次她的表现看来,虽然的确见识不凡,却好像并没有提起什么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