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闭紧嘴巴,目光落到对峙的车上,深紫色宾利,挂曼谷特色车牌,绘着大都会和湄南河,泰文字母后一串吉利数字9999,仔细回想,跟拍谭大小姐出行的照片中的确出现过一部类似的车。
谭雅洁当真在车内?祝愿疑惑,她冲谁来的?
不由瞟了眼pn,他双目微阖,安坐如钟,似乎全不将挑衅者放在眼里。
再瞧车外,仍静静地,就这么僵持着?祝愿打破沉默,“不下车看看?”
桑达回头怒视,“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稍后转过头冷声说,“凭谭雅洁还不够格让老板屈尊见她。”
无故吃了顿排楦,祝愿向桑达的后脑勺竖中指泄愤。
不过担心有坠河的危险,她焦躁不安地关注车外的动向,怕谭大小姐突然发疯撞过来。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司机小哥打了个电话,从卡车上跳下几个人带着工具进行清障处理,不多时悬空的轮胎回到地面。
重新启动驶向主路,对面的车反应迅速又横插过来,这次车门打开,走下一个女人。
祝愿再三确认,除了谭大小姐,没有其他人。
“pn你给我下车”,谭雅洁歇斯底里地拍打车门,脸色憔悴。
印象中谭大小姐一向妆容精致,衣着得体,从未如现在般失态过,她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裙,踩了双丝质拖鞋,怎么看都像从家里匆忙出来的。
“pn,你下车,我命令你下车!”,谭雅洁甩起手包砸车窗,大有不见pn誓不罢休的决心。
“老板,我下车去把她拉开”,桑达怒道。
“不用”,pn下车,目光瞥过谭雅洁,彬彬有礼地称呼了声大小姐。
谭雅洁看着他没有情绪的眼睛,畏惧地后退一步,大哥曾说过,轻易不要惹小威尼斯人的pn,得罪他不会有好下场,可眼下她顾不上那么多,只想求他放人。
“pn,求你帮帮我,放了陶然吧。”
祝愿手撑着车门,跟好事之徒似的竖起耳朵,听谭雅洁提起陶然愣了愣,不会吧,沙惕贩毒,还要搭上女婿?
“没有沙爷的指示,恕难从命”,pn轻言慢语,一派温文尔雅的风度,谭雅洁却知道一旦他拒绝,就很难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讷讷地说:“那……请让我见他一面,可以吗?”
祝愿偷瞄谭雅洁隆起的小腹,耳边听着她恳切的哀求,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不怕死地用手指戳戳pn的后背,小声说:“诶,怪可怜的,就让他们夫妻见一面呗,别不近人情嘛。”
pn侧过脸斜睨她,“你这套表面慈悲还是收起为好。”
祝愿从谏如流,借着由头将怀疑说出来,“陶然是千金不换的制毒师,有车蓬的例子在前,沙爷怎么肯轻易放他在外行走”,她干脆下车,走到谭雅洁旁边,作贴心状,“大小姐,会不会你消息有误,陶然真和我们同行的话,你只要求见他一面,于极总而言不过行个方便,何必推拒你。”
陶然不是普通的制毒师,他在三和帮负责研发新型毒品,一般不参与贩卖,后来起了异心,勾结车蓬另起炉灶,事败后被沙惕软禁起来,要是他真在另一部车上,那这趟越南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因为无论陶然还是pn包括她这个临时被点兵的在毒品交易方面都是生手,沙惕为何选他们,实在想不通。
祝愿疑窦丛生,抬起眼睛向pn投去一瞥,他微勾着头,神色自若,貌似对她言语中的挑唆并不在意。
谭雅洁则被唬弄得方寸大乱,迟疑道,“不会的,魏叔说pn带走了陶然,我收到这个消息,所以才赶过来拦你们”,忽然她想到一个可能,瞬间脸色变得难看,眼睛死死地钉住pn,失声问,“难道,难道父亲命令你处决……”
魏叔?能让谭大小姐这么尊称的只有魏学林了,他从哪里得知消息的,沙惕应该不会把家务事随处说,而且这两人暗地里早弄掰了,祝愿摸摸下巴,觉得整件事非常微妙。
“果然……”,pn声音低微,近乎自语,祝愿模糊听了个大概,他说那就让他们确认——确认什么,他们又指谁?
pn屈指敲了敲车窗,桑达从副驾驶上下来,“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陶教授请过来”,pn话说得极为客气。
“是”,桑达领命而去。
谭雅洁一刻也等不及,追上去,祝愿也想去看看,刚抬脚就被pn拦住,他一脸冷嘲热讽的表情,还真让人迈不开步子,只得讪讪作罢。
好在两部车相距不远,那边的情况能一览无余。
待陶然从车上下来,祝愿一看他的模样,吸了口凉气,那,那还是人吗?
“看仔细了,陶然的今天很可能就是你的明天”,pn阴沉沉一笑,“倒戈前还望三思。”
☆、伍捌☆身处迷雾
陶然的惨状祝愿找不出语言形容,她对沙惕的狠毒刷新了认识,哪怕自己女儿的丈夫,也要为背叛付出代价。
有所感慨并非出于同情,主要是初次见面他文质彬彬的印象过于鲜明,而现在竞如行尸走肉般,一双眼睛死气沉沉不像活人。
人的际遇真说不清道不明,假如陶然没遇到谭雅洁,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致力于研究,和相爱的人结婚,过平凡的生活,也许不失为一种幸福,然而命运和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自此以后一切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