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开始何大郎就一直蹲在假山后等着,眼看月上中天了,竟然还没人来。
虽然南方的春天没有风,可晚上依然更深露重,不宜久待。
何大郎感觉自己的裤腿子湿了,他站起来抖了抖脚,暗暗念叨:到底来不来啊?是不是没上钩啊?
就在这时,她听见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声音:“那边……有……过去看看……”
来了,何大郎赶紧蹲下不再动……
他对面假山前的花径小路上,薛六娘举着风灯道:“没什么啊,祖母您是不是看错了?”
“不行,肯定有动静,你过去看看!”四房老太太怕黑天,看见草科里有人影一闪而过,她就吓坏了,心里暗暗后悔不该来的,到底什么热闹比自己怕黑还重要?
可是现在已经走了一半的路,往前往后都是一样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了。
但是在走之前一定要弄明白是什么。
薛六娘心里也有些忐忑,但是碍于孝道她再害怕也得去,她举着灯笼走过去,四房老太太发现四周黑了,叫道:“等等!”
薛六娘吓得心一颤,不解的回过头:“祖母?!”
四房老太太想要她手里的风灯,张张嘴自己也觉得太过分了,那还是下姑娘呢。
她挥挥手道:“算了,你过去看看吧!”
薛六娘心里叹口气,又走向斜上方的草丛中……
四房老太太看灯光渐行渐远,他非常害怕,往前一看,二房的客房好像有灯光,人都有向光性,她看着灯光就往前走,而前方就是假山。
何大郎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猫在假山山洞里,因为四顾黑暗,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他趴在地上自己看,就感觉对方走路颤巍巍的,如弱柳扶风,错不了了,肯定是位小娘子,再者说,这后院子晚上早早落匙,外院的人也进不来啊。
何大郎等那裙摆走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的时候,趁其不备,直接就冲出去捂住来人的嘴。
四房老太太感觉一条强健的胳膊勒着自己的脖子,虽然这胳膊还带着热乎气,可她哪里想那么多,第一感觉完了,被鬼盯上了,她下的双腿顿时就失去了力气,身子往下坠,想尿尿。
何大郎摸到了来人头顶上的钗环,很多装饰,他越发确定这人就是薛六娘,如果是吓人不可能带这么多装饰,而且头发也滑溜带油,下人哪有头油摸啊!
就是这薛六娘身上味儿不怎么好闻,一股老太太味,现在的小娘子原来就外表光鲜,凭什么都不洗澡啊。
何大郎有点嫌弃薛六娘,但是毕竟他素了很久,而且主人叮嘱了,一定要毁薛六娘的名节。
好歹是个小娘子她不是真的老太太,到底是自己占便宜呢。
何大郎想及此,狠狠的捂住来人的嘴,就往山洞里面拖。
期间四房老太太感觉到了对方可能不是恶鬼,但是好像是个色鬼,她依然喊不出任何声响,只能惊恐的看着前方隐隐的灯光,希望六娘看见来救自己……
薛六娘真的看见老太太被一个大高个拖走了,她想到了薛繁织告诉自己的话,心头一沉,果然来了。
薛六娘本来可以跑走,但是如果祖母出了什么事被有些人利用,她就是大不孝,比毁了名节好过不到哪里去。
而且祖母虽然对自己不如四姐好,但是祖母一手带大自己,也不能眼看着老人家被人祸害啊。
想及此,六郎快跑两步到了花径上就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来人……”
不提何大郎听到声音是如何的震惊,说薛五娘的奶娘提前就在花园子的门口和那些守门的婆子说话,其实就是为了捉奸这一幕,他听见薛六娘的声音,心头一定,知道事情成了,叫上说话的婆子道:“好像出事了,快去看看!”
守门婆子也听见了,那可是小娘子的声音,如果在后园子出事他们这些守门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几个人心急如焚,不奶娘脚步还快,提起灯笼跑在前门。
说来也巧,姜嬷嬷给薛繁织送点小玩意要回正房,在路上就想去巡视一番,正是因为白天谢六郎翻墙的事情,现在家里郎君多,她就长了个心眼。
她过来正好看向三房五娘的奶娘往假山那边跑,姜嬷嬷带了两个婢女,她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忙对婢女道:“快去追!”
两个婢女很快就追上奶娘,奶娘一看是三房大房的人,心里更有成就感了,太好了,大房也掺和进来了,一会看到六娘子被人糟蹋的样子就不是他们三房自己,说出去也不是三房起的头,四房就算恨也不会只恨三房的人。
或许因为更顾忌大房的人,四房更加恨大房呢。
反正这是个天公作美的好事。
奶娘已经打好了算盘怎么给娘子和老太太回话,对方会给怎么样的赏赐,她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没娶妻,老太太一高兴兴许能把八娘子身边的红莲姑娘要来指给儿子呢。
心里别提多美多算计,奶娘已经跟着众人跑到了假山附近,看薛六娘提着风灯对着假山喊叫“救命啊,来人啊!”,她眼中一喜,第一个跑过去体贴的问道:“六娘子您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歹人?”
薛六娘指着假山一脸惊恐道:“祖母,祖母在里面!”
奶娘神色变得奇怪,祖母?谁的祖母?接着她脸一白,心想不会是四房老太太吧?!那阴差阳错的也太离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