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骆北将宋清迎进宫时举办过喜宴,但这次的册封典礼比当时还要豪华、还要郑重,足以说明萧骆北对他的看重,以及对宋家的看重。
直至深夜,盛大的宫宴才逐渐走向尾声。萧骆北一一应对完所有的人事,蓦然回首之间,却发现慕晚舟的身影已经不在视线中了。
他在宴席上饮了些酒,已有三分醉意,此时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按规定,他现在应该去宋清的宫里与他饮合卺酒,再宿在那里。但他却顺手执了一盏酒,跌跌撞撞往承掖殿疾步奔去。
他现在只想见慕晚舟,其他谁也不要。
·
慕晚舟在宴席上也被劝了许多酒,朝臣大多抱着半同情半安抚他的心态,默默为他不值。但他本人却似乎毫不介意,一点也看不出伤心为难之处,仍和平时一样如清风朗月般谈笑风生、神色自若。
陶煜在宴席间歇间来找过他,两人执着酒壶,并肩到殿外的廊下轻声交谈。月色迷离,陶煜紧锁眉头,与他碰了碰杯:“晚舟,你没事吧?”
慕晚舟冲他粲然一笑:“子期,你在担心什么?”
“……”陶煜犹豫再三,最终轻声开口,“你当真、当真不在意……他?”
“嗯,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慕晚舟眯了眯眼,暗金的右瞳闪过一丝淡然,“你不信?”
“也不是,”陶煜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陶煜欲言又止几次,终于开口道:“只是……若圣上对你是真心的,你又当如何?”
“真心?”慕晚舟缓缓吐字,语气毫无波澜,陶煜完全捕捉不到他的情绪。
“对,”陶煜点头,“都说圣上只把你当成凤公子的替身,但是我细细看去,却以为并非如此。”
“哦?”
陶煜有几分怅然的答道:“他在整个席间,看都没看过宋侍君一眼,却一直在人群中寻找你的身影。而每次捕捉到你,他的眼中全都是眷恋和深情,还有安心。也许旁人看不出来,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我……我是能够读懂的……”
“……”慕晚舟一时哑然。陶煜语气中的失落,以及对萧骆北些许的同病相怜,他不是听不出来。
他们若是都同样的倾心于慕晚舟,便一定可以互相理解对方的心情。
“晚舟,你的心难道就真的完全不为所动?”半晌,陶煜轻声追问。
慕晚舟轻笑了一声,温柔的看着陶煜。
“从前,如果有人愿意这样待我,我定会动心。”他柔声说,“但那样的我,已经死了。”
“死了?!”陶煜惊了一惊,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慕晚舟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会,答道:“很久之前,我的生命只有一片灰暗,毫无希望,但却有一道光出现了,照亮了我的整个世界。虽然这道光并不算很耀眼,但却是我能拥有的全部。我知道,没有了它,我一定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