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蛛网越现越大,绵延不断……群臣身后多多少少都有瓜葛,整个皇城如同陷入错综复杂的蚕茧当中。
&ldo;怎么回事?&rdo;卓月门也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情景,&ldo;倘若裴尚书一人为老不尊,这怨恨既有源头也该恨他一人,可看现在的情况……更何况,鉴天署虽说鱼龙混杂,但也有不少真材实料者,这网存在多久了,有如此规模却无人察觉?&rdo;
不仅鉴天署,倘若不是今天这缕薄烟,卓月门,苏忏乃至于谢长临也一无所察。
&ldo;遭了,阿恒!&rdo;苏忏刚一抬眼,谢长临便又飞回了他的衣襟中,轻声道,&ldo;别急,我去看过了,毫发无损也未被蛛丝所缠。&rdo;
这人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面面俱到且任劳任怨‐‐苏忏小小的叹了口气,低垂下了眼睛。
&ldo;暂不要打草惊蛇……&rdo;卓月门咪咪笑着,手里头拿一沓黄符,颇有些模样的一一分发下去。这些大臣还很难伺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要求,前一个求什么家宅平安,后一个就要儿女成双……还有不少装模作样的祈个国祚绵长,倘若这种事一张纸就能解决,天下哪有流离失所,忿忿不平。
流程走的轻车熟路,卓月门也不是第一次过来应付事儿了,在他的引导下,苏忏也算像模像样,没有惹出什么话柄来。
徐子清倒是一如既往的对他两爱搭不理,也没什么求而不得的……大抵苏忏和卓月门在他老人家的眼里就跟神棍差不多,只不过吃着皇粮,所以不至于在街头巷尾支个摊子骗人钱财。
&ldo;陛下……&rdo;
近尾声,在礼部的安排下,一些老臣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剩下的人并不多,徐子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同苏恒说两句话,&ldo;陛下,昨夜异象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随着徐子清日益老迈,每天上朝皆有困难,苏恒体恤下情,几年前将徐家府邸迁至宫外,几乎邻墙而隔,昨夜萤火如此声势浩大,自然也有不少落入他家院中,旁人兴许被这阵光芒蒙蔽了双眼,但徐子清却始终觉得忐忑。
莫不是天子脚下闹了妖精‐‐随即又愤怒道,&ldo;鉴天署果然是个花架子,半点用处都没有!&rdo;
&ldo;太傅放宽心吧,&rdo;苏恒应付徐子清几乎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老人家从喊&ldo;陛下&rdo;开始到话音结束,苏恒已经编织了一套尚可以打发的说辞,&ldo;那不过是魔主送来的一份礼物,我让国师与皇兄一同检查过,并无不妥之处。&rdo;
徐子清这才偃旗息鼓,将心放回了肚子里,讪讪道,&ldo;既是魔主的心意那便好……&rdo;
徐子清真是一个相当矛盾的人,一方面他不信什么道法妖术,一方面却又颇多忌讳,常常惶恐不安,但凡有些异动,寻着影子残渣也要找过来问一声&ldo;怎么了?&rdo;,好像在畏惧什么似得。
就他这种过度警惕的反应,苏恒也不是没有暗中计较过,但查来查去……似乎徐子清年轻时就有这毛病,非一朝一夕促就。
&ldo;倘若太傅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rdo;苏恒从她的蒲团上站起身来,腿脚都有点发麻了,李如海赶紧上来扶了一把,分寸把握的十分讲究,苏恒稍稍借了力站稳,他便退开了。
徐子清支支吾吾,很想找个理由留下来,可惜此番一众人皆学乖了,面面俱到,他左右找不出破绽来,正逢裴常远过来搀他,便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
临走前例行公事般瞥了苏忏一眼,奈何这人正在忙活着收拾东西,不曾看见,徐子清倒是执着,换了个位子凑到他面前,饱含怒气的&ldo;哼&rdo;一声,这才心满意足。
&ldo;……&rdo;苏忏望着他佝偻的背影,有些怀疑这老人家纯粹是养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