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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第1页)

但临渊此刻所指的,仿佛并不仅仅是这件事。他最深的心结,始终横亘在那里,无论什么时候被触碰,都能激起波涛翻涌,难以平息。

&ldo;如果你是她,会原谅一个曾经冤枉你、伤害你,不给你任何解释机会,就听信谗言自作主张的人吗?&rdo;

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ldo;可我不是她。&rdo;

他锲而不舍,&ldo;我是说如果。&rdo;

我反问:&ldo;她还活着的时候,没有原谅你吗?&rdo;

&ldo;我……不知道。还来不及问。&rdo;

&ldo;那她也没给你解释的机会,很公平。&rdo;

握住我的那只手僵了一僵,继又握得更紧,有些疼。

我想了想,老老实实说:&ldo;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曾说以后会慢慢告诉我,当时你们究竟怎么会落得如此结局,但始终没有再提起,我也就不问。反正不会是什么赏心悦目的故事。但还是觉得,这世上并非什么都值得被原谅。经书上常说,世间爱憎如梦幻泡影。诚然仙家岁月无边无际,事情总会过去,久远到和那些星星一样,肉眼几乎看不清,却不代表不存在,也不可能当作全没发生过。夜来对你的痴情,我无法评价。但她对云门所做的一切,对涂山、对父君和哥哥造成的伤害,不是轻易就能一笔勾销的债。&rdo;

临渊默默听完,神情萧索:&ldo;这一切,都是在我的纵容和失察下造成的,我原本难辞其咎,也没什么可为自己辩白的。&rdo;

攥紧的手渐渐松开,我反过来扣住他泛白的指骨,这才发觉那手竟这般冰凉。

&ldo;但你没有骗我,对不对?我并不是生你的气。&rdo;

他肩头一颤,迅速抬起头来。

&ldo;小时候有一回,哥哥喝多了几杯,不小心说漏嘴,告诉我云门姐姐是为了保护整片东夷仙陆才舍身羽化,她是为了涂山族而甘愿牺牲。不管在那之前发生过什么,云门的死,并不是你造成的。欺骗才不可原谅,你也是被蒙蔽的那个。&rdo;

我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突然发现长久以来熟悉又信任的人,竟对我持有那样病态的执迷,甚至为了实现自私的占有欲不惜坏事做尽,我不会觉得感动,只会恐惧和厌恶。临渊他也不容易。

水天一线之间的星辰愈发淡去,浓云泛起蟹壳青,这一夜很长,也终究快要过去。

浮光明晦间交眸,若日熔金,发梢眉眼都沉浸在逆光里,看不太分明,但那点漆深瞳中,都是彼此的倒影。

临渊伸出手臂将我揽过,用力揉进怀里。多少急景凋年,如东风远去。唯有眼前紧紧相拥的片刻,才是唯一可触的真实。

&ldo;我知道,不应该嫉妒早逝的姐姐……可还是,还是不喜欢你老提起她来和我做比较。她若活着,能不能原谅你,自该亲自去问她。如今她已不在了,你老追着问我有什么意义呢?再怎么假设我是她,我也毕竟不是她。除非,你真的时常把我当成她的影子,夜来也这么说……&rdo;

他下巴抵住我额头,洒落一笑:&ldo;又吃醋吗?原是我失言了,以后不再犯就是。夜来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亲眼见过了,她说的话怎值得放在心上?我从未把你当成过旁人。毕竟呢,像我家幼棠这么傻的狐狸,寻遍天上地下也很难再找出第二只了。&rdo;

做狐仙也好,做凡人也罢,我度量还是一般的小,出息也并没变得更大。

临渊话音刚落,就被我心满意足地踹进了春江水里。

下一刻,乐极生悲的我也被龙尾拦腰卷落水中。一双尾鳍丰泽,游弋在绸光水色间,闪着碎星般的幽芒。

每次沐浴完都有洗心革面焕然一新之感,精神都为之大振。

这两天一夜的奔波嚷扰,让临渊极为疲惫,枕在我膝上睡得很沉。

我低头凝望他俊美而略带憔悴的睡颜,微笑着问自己,爱一条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就是,看见他锋牙利齿,却忍不住想象他换乳牙时的模样,觉得可爱吧。

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现在就放松下来休息。狐族独有的直觉告诉我,真相还没搞清楚之前,这件事暂时不能让临渊知道。

第六十四章生死棋

&ldo;这世上,想要帮自己避免落入最糟糕的局面,有很多种方法。有人选择伤害或背叛他人,有人选择交换利用价值换取帮助,有人选择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呢,打算怎么自救?&rdo;

窗外朗日高悬,但犬吠鸡鸣皆被挡在肉眼难辨的仙障结界外,半点传不进来。昏暗的小柴房内,唯有我和锦澜。

趁临渊在里间熟睡,我催动自己元丹内仅剩的灵力让她提前醒来,损耗不可谓不大,为了掩饰虚弱,语气和脸色想必都好不到哪去。

曾趾高气扬的鲤国二公主如今衣衫褴褛,瑟缩在墙角,神灰意懒,意气也一片消沉,和当初在东海上趾高气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锦澜有重伤在身,元神涣散,能支撑到让我们看完夜来那场春宫,已经是她能力的极限。其余未来得及观览的秘密,只能由她口述。给一个濒临绝境的人指出条明路,求生欲会让她好生约束自己的口舌,轻易不敢再撒谎。

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ldo;你告诉我吧,省得我再想‐‐胜者的心思,往往最难猜。我猜错一次,结果付出了这样惨痛的代价,已经没有信心再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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