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尽管没有当真,却还是心动了。
也许等先生回来后,他就该离开了。毕竟他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整天围着一个小姑娘打转。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安娜一眼,最后一眼。她正仰躺在后座椅上,脑袋抵在车窗上,一晃儿一晃儿。可能是他的重要性比不上谢菲尔德的缘故,她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坐相,现在也是。她那两只胳膊柔软地摊在两侧,两条腿也不知羞耻地分得很开。阳光在她蜜黄色的四肢上闪烁、颤动,也在他的心尖上闪烁、颤动。
就这一眼,看完以后,他再也没有看她,直到车驶进别墅,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
安娜郁闷极了。
自从她偷跑到杂志社后,雅各布就再也不准她单独出门。她不敢跟雅各布讲她和罗丝有联系,怕他以为她要对谢菲尔德的前妻做什么坏事,也不敢跟罗丝说,她被谢菲尔德的下属监视着。于是,她们俩的秘密约会被迫中断,弄得安娜烦闷无比。
让她更烦闷的是,她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了,谢菲尔德却连一句训斥都没有,甚至这两天都没有给她打电话。
安娜觉得,这是她过得最憋屈、最郁闷、最烦躁的一个夏天了。
她却不知道,谢菲尔德之所以没有训斥她,是因为还没有收到那组照片。
雅各布不便把这么私密、这么香艳的东西留在身边,当天就邮寄给了谢菲尔德。但即使用最昂贵和最快捷的空运邮递,也要两天才能送到谢菲尔德手上。
他不好用言语描述照片上的画面,所以,谢菲尔德根本不知道安娜拍的是什么照片,虽然隐隐有猜到,但因为没看到具体的画面,心情还算平和。
两天过去,谢菲尔德收到了雅各布寄来的信件。
当时,他正在用下午茶,拿着茶匙搅拌杯中的方糖。许久,他刚端起茶杯,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见女佣走进来,低声说道:“谢菲尔德先生,有一封您的信件,美国那边寄来的。”
谢菲尔德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放下茶杯,杯耳与茶匙的方向却错了位。
这是玛莎第一次看见他的礼仪出现疏漏,这个男人尽管极少拿他的贵族血统做过文章,私底下却从来没有更改过礼仪习惯,始终坚持使用这套贵族礼仪,哪怕他一个人独处,也没有在这方面出过错。现在却出现了这么明显的错误,他在想什么?来信的是谁,让他的心神如此紊乱?
玛莎动了动嘴唇,拿起白板,刚要问他,谢菲尔德却站起身,将餐巾扔在了餐盘上:“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从后面望过去,他的脚步甚至有些匆忙。
究竟是什么信,让他在意到这个地步?
——
谢菲尔德拿到信封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用拆信刀划开。
电话里,雅各布只说安娜拍了非常出格的照片,却没有描述是怎样的出格,估计是不方便描述。
他站在午后的阳光里,抽出了第一张照片,有那么一瞬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照片上,安娜趴在红色的布景里,盯着面前的黄金蟒。红色是禁忌的颜色,把她蜜黄色的肤色也衬得相当禁忌。她穿着一条湿透的白色真丝短裙,布料紧绷绷地、皱巴巴地贴在她的躯体上,宛如从她身上蜕下来的一层白色的膜。她轻佻地笑着,看黄金蟒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动物,而是在看情人。
一张照片看完,谢菲尔德必须要坐下来,深吸一口气,撑着青筋突起的额头,才有力气看下一张。
谁知,下一张比上一张还要过分。她将黄金蟒搂在怀里,那条畜生也不知分寸地缠着她的膝盖、大腿和腰身。她没有穿内衣,蓓蕾似的圆润刚好被蛇身挡住,没有出现在照片上,却比直接出现在照片上,更加令他震怒。那条裙子就像是塑料般单薄且透明,完全遮不住隐私部位。一想到她接近赤裸地站在摄影棚里,被整个杂志社的人都看过了,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火焰一样的躁意。
第三张照片,这叫人恼火的女孩又趴在了地上,一只充满肉感的脚掌天真地翘了起来。她好奇的小野猫似的,用鼻尖顶着黄金蟒的蛇吻,眼中带着可爱、俏皮却深情的笑意。
她之前最喜欢用这种眼神看他,现在却用这种眼神看一条畜生,还把红艳艳的嘴唇,印在了那畜生的头上。
看到这里,他的胸腔彻底被滚烫的血液灌满,头脑被嫉妒的咆哮震得嗡嗡作响,手指在轻颤,太阳穴的青筋也在跳动。要不是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疾病,差点被这女孩气晕过去。
然而,他却没有办法惩罚她。
如果她是他的女儿,他可以教训或呵斥她,但这一套早就在她那里失去了作用。她现在能他的训斥声中,笑嘻嘻地嚼口香糖。如果她是他的情人……他们不会是情人。
因为暂时想不出惩罚安娜的方法,谢菲尔德看着照片,四肢百骸被怒火炙烤得滚烫无比,整个人像待在热气腾腾的桑拿室般,身上在不断往外冒热汗,血液流速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热汗沿着他冷峻的下颚角流下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这一刻,混乱的、冲动的、兽性的情绪失了控,冲破桎梏,占据了上风。他险些想背弃对玛莎的承诺,立即飞回美国,将一切都抛在脑后,冷漠而疯狂地惩罚她。怎样的惩罚能发泄怒火,就怎样惩罚她。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