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里压着的愤懑,转瞬就要喷发。
真是年轻气盛啊……比上一辈子还藏不住情绪,像只炸了毛的小老虎,所有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对视了片刻,云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和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不能像他一样把情绪表露得如此直接。
云霁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强压下去,脸上换上了谦卑的笑容,鞠了一躬,赔礼道歉道:&ldo;都是在下的错,给将军赔礼了。望将军不要责怪芮公子,也望将军体谅在下体力不支。&rdo;
转念想一想,自己的行为确实也有些出格了。
生为一个主公的门客,竟然被主公在城门口迎接,还被专程设宴款待,又被特意安排在近旁的位置。
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多少谋士梦寐以求。
他倒好,席间油盐不进,岂止是弃之如敝履,简直就是变相反抗。
也难怪陈博涉会生气了。
他语毕,以为会遭到陈博涉的责罚,但陈博涉听到他体力不支,身体不好的时候,那些问责的情绪便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急忙问:&ldo;先生体力不支?是哪里不舒服?&rdo;
被这么一问,云霁有些懵,他只是顺口说一说,结果陈博涉竟然当真了。
&ldo;有些头痛。&rdo;云霁只能顺着往下说,心想,上次是牙痛,这次是头痛,将来可能五脏六腑的疼痛都要挨个儿细数一遍。
&ldo;来来来,快坐下。&rdo;陈博涉扶着云霁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将军款待众将士,各自的席位是不同的。将军的坐席上有绣织的软垫,而众将士的坐席上只铺了糙垛而已。
陈博涉怕他坐着糙垛不舒服,特地将他迎到了自己的软垫上。
周围的将领和谋士看在眼里,彼此交换了个眼神,觉得主公对这名门客未免太重视了。
云霁坐下之后,发现被下面这一双双的眼睛盯着,真是尴尬得不得了。
&ldo;将军大人,&rdo;他慌忙想站起来,又被陈博涉按住。
&ldo;你若不舒服,就要与我说。不要勉强自己。&rdo;陈博涉的眼睛里面的火气已经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忧心。
被这么一双变得温情了的眼睛注视着,云霁突然心慌了起来。自己这么总是装病的,像是在……骗取他的同情和怜爱一般。
&ldo;我送你回去。&rdo;陈博涉准备将他抱起来。
&ldo;不劳将军费心。&rdo;云霁见他挽起袖子,马上就要当着众将的面将他打横抱起来的时候,吓得急忙招呼了芮深和边兴,&ldo;他俩送我回去就好。&rdo;
&ldo;是啊,我们送季先生回去……&rdo;芮深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倒是边兴看出了门道,急忙打住了芮深的话。
陈博涉的目光有些不悦,但也明白过来了。自己是堂堂大将军,送一名病了下属归宅,的确是有些违了先例的。
&ldo;那你们就送季先生回去,好生照顾。&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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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打发了芮深和边兴,云霁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