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子云和独孤冥刚刚入了百里轩的帐篷,就遭到了臭骂。
“翡子云!你当真不怕宇砍了你的脑袋?你把宇当成什么人了?宇在你眼里就是薄情寡义的人吗?你简直是太混帐了!还有你,独孤冥,宇一直以为你不善言辞,总是清高淡然,想不到脑子里整日想些污秽的事情!宇什么时候有这种嗜好了?谁准你们送来一个士兵给宇的?宇对夙锦的爱是你们能轻看的吗?混帐!”百里轩将桌子拍得啪啪响,末了觉得还不够表现自己的愤怒,一脚将面前的案几踹了。
翡子云和独孤冥想不到百里轩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当然也从另一面说明百里轩是真爱夙锦的,想到这里,独孤冥眼神暗了暗,翡子云倒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龙皇,臣等并没有这个意思,臣只是看这个小兵武艺高强,心道贴身保护着龙皇也能让臣等安心一些,没想到龙皇却误会了臣等的意思……这真叫臣等疑惑,龙皇为何会想到这种念头?”
百里轩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了黑气蔓延整张脸,他低吼:“翡子云,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宇岂能容忍你这样放肆?”
翡子云立刻道:“龙皇息怒,眼看出发在即,臣心中急切,因此口不择言,还请龙皇恕罪,只是这小兵臣等确实送来保护龙皇的,还望龙皇应允,以慰臣等之心。”
百里轩自然不会真的责罚翡子云,首先本来就是他误会了翡子云的行为,其次翡子云作为享誉天下的神医,敌方若出些阴招例如下毒等等,还得靠翡子云的医术,再来翡子云为人直爽,敢于劝谏,也算是个忠臣。因此他既然给了自己台阶下,百里轩当然也就顺着下了:“念在你一心为宇的份上,宇就饶了你,至于这小兵……你叫什么?”
还之不语。
翡子云赶在百里轩再度狮吼前出声:“回龙皇的话,他叫还之,是个哑巴,臣为他看了,他这哑疾并非是天生,可能是出生时受外力刺激所累,等到合适的机会自然就能开口说话了。”
百里轩点点头,那一肚子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起身说:“既然如此,那就跟在宇身边吧,不会说话就不会胡言乱语,找人来收拾一下这里,我们立刻出发。”
临出去的时候,翡子云小声地问独孤冥:“适才你为何不替我说话?怎么说大家都是同僚,只是我被恩准不必强行上朝面对文武百官,又可随意住在自己的草庐里,当然,其实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咳咳,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说,你都该替我说几句,要不是我机灵,只怕龙皇这会儿就要了我的命了。”
独孤冥淡淡一笑,道:“言重了,龙皇从未想要你的命……跟紧了。”说罢先一步离去。
翡子云摇摇头,叹口气追上去。
还之不会说话,他默默地站在百里轩的身后,就如同影子。然而百里轩却时时刻刻能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心中好奇,还之不过是个小兵,为何存在感却如此强烈?就好像他的夙锦一样,又或者说,就好像是他自己一样,有些人即便穿着粗布衣衫站在人群中也能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如他,如夙锦,如眼前的还之,倘若他是自己的敌人,一定会是个劲敌。百里轩看还之的眼神渐渐不善起来。
又走了一天,离边城越来越近了,每夜百里轩掌灯拟定作战的方略,总要到三更才肯歇下,第二日一早又起床,命令队伍继续前行,一刻不得放松,不过几天,人也削瘦了很多。他不是神人,这般操劳,自然会瘦下来。也正因为此,他总觉得每当他的眼神不在还之身上停留的时候,总能感觉到还之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等他回头时,还之明明就直视着前方,目不斜视,于是他以为幻觉,又转回头,然而背上的灼热感便又出现了。
担心还之对他有什么不合适的想法,毕竟一个男人用炙烈的眼神看着另一个男人,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何况男子对男子有淫念,这在天下都是万恶的事情,轻则车裂,重则尸骨无存,不管是天子还是庶民,其罪同诛。百里轩特意挑了个有风的夜晚,将还之单独带去了一处湖边,顺便探一探他的意思:“还之,你可认为宇是个明君?”
还之迟疑了一下,点头。
百里轩暗叫糟糕,怕是这小子从未遇上让他另眼相看的人,这才对自己产生了盲目的爱慕,于是他立刻说教起来:“宇是明君,是为天下人负责,如此做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但也是君王的无奈,这是责任,你可懂?并不是宇本身如此圣明伟大,任何人坐在宇这个位置,都会如此。”他旨在还之看清事实,断了肖想的念头。
哪知还之根本不解他为何说这一番话,歪着脑袋,无辜地看着他,好像在问百里轩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