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
燕惊秋说着,尝了一口米粥,笑着看向他,“感觉像回到家里一样,很安心。”
“你现在就在家里。”梁鹤洲说。
“不是,”燕惊秋回答得很干脆,“我指的是爸妈都在的那种家。”
他顿了顿,“其实我不知道家该是什么样子……我爸妈工作很忙,从三岁上幼儿园起我就寄宿在学校,寒暑假回去了,家里也没有人。”
有时候,他常常错觉自己是个,在各种各样的老师和保姆怀里辗转,吃百家饭长大。这种错觉,一直到现在还会偶尔冒出来,冷不防刺他一下,留下的伤口虽小,但皮下和内里会逐渐糜烂,然后再一次,痛苦会在时间的作用下被搪塞过去。
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不过,”他继续说,“我觉得家应该就是现在这样的,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妈妈照顾生病的孩子,也会像你一样给我额头敷毛巾,守着我,给我煮早餐,当然了,你不可能做我妈妈,但可以是……爱人。”
他说完,自己先笑了,但眼神浸润着悲伤。
梁鹤洲盯着他发红的眼尾,刹那之间有些分不清楚,这抹潮红是因为发烧生病,还是因为谈及了童年,也分不清那句“爱人”是昨晚突如其来的告白的延续,还是一句玩笑,或是一个卑劣的恶作剧。
他想说些什么,在脑中搜刮着本就匮乏的词汇。
“母亲对孩子和爱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一样的,不都是爱吗?有爱就有家。”
燕惊秋垂着头,搅动粥碗中的勺子。
梁鹤洲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颊,忽然发现,他其实非常孤单。
两人都没再说话,等燕惊秋吃完,梁鹤洲在厨房洗碗,燕惊秋就站在门口看他。洗完碗,梁鹤洲又督促他吃了药,他打电话给班主任请了假,抱着枕头和被子去了客房。
梁鹤洲拖了卧室的地,又把脏床单放进洗衣机,背上背包去和燕惊秋告别。
客房门虚掩着,传出燕惊秋的轻咳声。他小心翼翼,推开一条门缝,对着里面说:“我回学校了,剩下的粥放在冰箱。”
昏暗的房间里亮起一盏灯,燕惊秋苍白的脸显现,投射来一束柔软的目光。
“别走,”他倦怠地眨着眼睛,用着罕见的商量式语气,“我想要你在这里陪我,可以吗?”
第10章发小
燕惊秋睡着了。
梁鹤洲躺在他身侧,背对着他,很快适应了室内的昏暗,视野中隐约现出厚重的遮光窗帘轮廓。
虽然他知道此刻是白天,大约上午九十点钟的光景,但环境给了他一种错觉,一种他和燕惊秋在共度夜晚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