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通,拖他下去,告诫东宫里的太监宫女,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还有什么人可以巴结,什么人必须疏远,这些都要好好地教一教,听明白了?”宇文泓威严道,看来他们都将他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孙大通应声道。
秦小春没想到太子是这般严厉的人,看这个样子,这犯了小错的小太监是很难保得住命了。他偷偷瞄了一眼荀真,只见她正安祥地在用着早膳,似乎对这件事一点关心也没有,偷偷抹了一把汗,看来自己真的很走运,不然他早就死了。
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宇文泓方才抱着她坐在怀里,“怎么?今天不大发善心?我还道你要为他求求情呢?”顺手舀着粥喂她。
荀真含了一口粥,吞下后,才道:“他不值得,我又不是开善庄的人,他的祸是自己惹出来的,那么自己就得背起来。”若她是那小心眼外加愚蠢的人,那早就上了柳心眉的当,现在只怕他们两人忙着冷战,然后就在彼此的折磨中消耗掉这才刚刚奠基的感情,那她的后半生都只会在痛恨他所谓的薄情寡义中度过,这种后果想想她都会全身打冷颤。
宇文泓含了一口粥亲自喂到她的嘴里,任由食物的香气在两人的唇里流转,半晌后,抵着她的额头道:“真儿,真好,你对我是这么的信任。”
荀真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倾身吻着他。
她返回到尚工局的时候已经是晌午过后,宇文泓最忙的时候,再踏进这个大门,她颇有感慨地看着大殿正中央的那把花椅,仿佛看到许悠仍如往日那般坐在那儿,朝她表情微有些严肃地道:“你站在那儿干什么?现在才知道回来吗?”
“尚工大人……”她高兴地唤了一声,但就在她要奔上去抱住她的时候,一切都如泡影一般破裂了开来,这终究是梦一场。
好在此时正是午时,正殿中没有人,所以没人看到她的糗态,她难过地想要落泪,随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赶紧回头看去,“温典制。”
来人正是温妮,此时她的眼睛里也满含热泪,上前抱住荀真,“真儿,你可回来了?刚刚我听到有女史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奔过来一看果然是你。”
荀真也反手拥住温妮的身子,“温姐姐,尚工大人的后事都办妥了。”
“那就好,我本也想跟你去处理尚工大人的后事,但是太多人去了反而不好,唉,希望尚工大人原谅我。”温妮叹息道,她跟许悠的时间最长,其实感情一点也不比荀真少,只是想着荀真毕竟与许悠似母似师的感情,比她更适合送许悠最后一程,摸了摸荀真的头,“走,到我那儿用膳去。”
“嗯。”荀真笑着应声,感觉到温妮的手很温暖,还有好些事要问一问温姐姐呢。
两人沿着回廊往寝室而去,荀真就遇到了一个她以为目前不可能见到的人,看到对方也在看着她,微皱眉。
莫华依的脸上绽开一个恶毒的微笑,仿佛两人是多年好友一般,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双方根本就不是什么知交好友,“荀真,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荀真打量了一眼莫华依,“我还以为你还在做那粗使宫女呢?没想到你回来得如此之快,真的出乎我预料。”
“你料不到的事情多了去,荀掌制,只怕你以后都难再如此笑出来,趁现在还是赶紧笑吧,不然苏州过后没船搭。”莫华依刻意一撞她大笑着准备离去。
莫华依身后的于如艺也是那般得意地笑看着荀真,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华依最大的靠山居然是德妃娘娘,现在宫里都在传德妃娘娘就要入主中宫,往后她们还需要怕这荀真,捏死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站住,莫华依,于如艺,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尚工局是有规矩的地方,不是让你们乱来的地方……”温妮身为典制,看到眼前这两人居然态度如此嚣张地走过,不禁怒喝了一声。
“典制大人。”莫华依不甚恭敬地行了一礼,“属下还有事,就不陪典制大人唠叨了。”说完,不待温妮说话,竟傲慢地起身离去。
于如艺也随意地行了一礼追随着莫华依远去。
“真是岂有此理。”莫华依怒道。
荀真却是一脸平静,甚至可以说平静地出奇,墨黑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莫华依的背影,对于温妮的怒意此时她浑如没有感受到一样,“温姐姐,这莫华依是什么时候回到尚工局的?”
温妮仍难掩怒意,“你出宫为尚工大人办丧事的那一天,只是你们前后脚,她还差个来月才能结束处罚,可是却早早地就被放了回来。”
“是单单放她一个人还是所以犯错的高级宫女都放了?”荀真追问道。
温妮有些狐疑地看着荀真,她问这个问题是何用意?但仍是回答道:“就她一个人被放了,其他的人并没放回各局,真儿,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
荀真看到温妮脸上的不解,下意识地就要将原因说出来,但转念一想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遂笑笑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只是看她的态度太嚣张了,竟连温姐姐也不放在眼里。”
温妮被她这样一转移话题,顿时又唠叨道:“你不知道这莫华依,最近就像是暴发户一般,在尚工局里谁也不放在眼里,包括暂代尚工一职的彭司彩在内,仿佛她自己就是尚工局的尚工一般颐指气使……”
正想着心事的荀真听到温妮的话,顿时步子一顿,失声道:“温姐姐,你是说她连彭司彩也不放在眼里?”
“是啊,只是在大丧期间,彭司彩也不好拿她来开刀,不过这莫华依竟然如此嚣张,这倒令每一个人现在都有些怕她,没有一点凭据,她不可能如此嚣张的。”温妮叹口气道,现在六局的局势不明朗,所以大家都处在观望期中,竟没有人想多事。
温妮的话给荀真以很大的启发,莫华依笑得太早了,她不由得心生多种猜疑,一路上,她都详细地问温妮尚工局的变化,话题多在彭司彩的身上,温妮没有别的想法,所以也一一老实地回答荀真。
在温妮这儿用过膳后,荀真就借口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离开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再回来心生感慨了很多,看到那两名女史将这儿打扫得不错,一切犹如她出宫那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