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长老年迈,亦因宫中诸事倦累,她渐渐少理事了,俱交予甄十四与几位护法、星君拿捏着办。
甄十四很忙,同时她又很伤心。
——大师兄像一个绝情的人。他会不知道伊霜的心意吗?只是他有他的道,不恋红尘,所以不回应这红尘中的万千。
大师兄行事没有错,伊霜师姐却为此发了疯,时好时坏,她折磨自己,也折磨旁人。就连甄十四,也早被折磨得灰心丧气,她不打算传信回师门寻求师父来帮伊霜,甚至是在心里怨恨师父座下有这样的弟子,纵然美丽,却是妖物。
景深和伊霜爱恨交缠,在景越辰出生的两年后,他们拥有了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儿。
这个迟来两年的小女孩儿,却有着和兄长截然不同的人生,她是母亲的心头肉,是父亲的掌中宝,伊霜爱她,景深爱屋及乌也爱她。但是,已经癫狂的伊霜,为防止她出走或伤人,她被锁在殿阁中,她不肯让女儿离开自己身边,亲自为女儿取名为“羽”,并且她从小就对景羽说:“你的生父名唤季约,小羽儿将来要像鸟儿一样飞得高高的,飞出去寻你爹爹。”
好好的焕真宫,被搅得天翻地覆。
甄十四忍无可忍,她偷偷溜去,想放伊霜走,一了百了。
伊霜先是答应,之后没等甄十四开锁即反悔了,伊霜全然思绪混乱,她笑得疯狂:“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和景深斗啊,因为他季约才不来找我的,我恨死他了……我不走,我要和景深斗到底!”
甄十四气得发抖,她终于承认自己的身份,她明明白白地告诉伊霜:“霜师姐,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大师兄心里根本没有你!”
“你胡说!季约是爱我的!”
……
一日一日,伊霜疯得更加厉害。
一双孩子慢慢都长大了,谁料谎言却在景羽心里生根,成了真。
齐允的娘曾抱着还小的齐允,甄十四也在,文曲夫人邀景越辰和景羽到身边去玩耍,且教他们品茶:“兄妹二人同坐,这茶好喝呢。”
当时才六岁的景羽,怫然大怒:“谁与他是兄妹!我就是我!”
小女孩推翻茶盏离去,温热的茶水泼了景越辰一身,文曲夫人忙将手间的孩子递给十四,自己急匆匆拿帕子去给发愣的景越辰擦拭衣裳茶渍,不小心碰着他手臂,只是轻轻一抚,小小的孩子居然瑟缩发抖,当下就脸白地弹起来,不等问,已抓着衣角说:“我没事。”
文曲夫人觉得古怪,拉过他,翻开他衣袖,只见手臂上鞭痕纵横,她惊愣,旋即已红了眼眶,搂着他心疼落下纷纷眼泪来。
小景越辰却笑着安慰她说:“是我自己不够用功,我回后山练功了。芩姨,谢谢你的茶,很香。”
那茶,他分明一口没喝上。
甄十四心口生疼,小齐允交给侍女抱着,她冲去找景深说理,她第一次用那么凶的语气和他说话,她咄咄逼人地质问道:“你认真看看他,他长得像极了你,他是你亲生儿子!他生下来的时候你们就没管过他,像只猫儿那般大,连口奶水都喝不上,你们什么都给景羽,又给他什么了?他活着不容易,长大更不容易,你为何不能多疼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