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该怎样问安思思。
于是,只能沉默,仿佛不知。
这日的晚膳,安思思准备得格外用心,她是嗜爱香辛味重之物的,以前江玉空从来不要求饮食,有什么就吃什么,但这日,安思思记起了他爱用清淡食物,给他做了白水豆腐与葵花斩肉。
一应的白瓷碟盏。豆腐白细软嫰,浸在热气腾腾的虾皮鲜汤中。葵花斩肉团得比鹌鹑蛋大些,拌进了清爽的莲藕泥馅,味道也极鲜美。
席上谁也没说话,只听得碗筷汤勺碰撞的轻响。
安思思小心翼翼窥探着江玉空的神色,他偏偏面容沉静,偶尔抬起眼,她总以为他要看她,慌得忙移开目光,由此显得眼神躲闪可疑。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
有些事,毕竟都是外人言语,不是十分信,也不是不信——只是,这般伤人心的事,该如何开口求证呢?
江玉空盯着汤中雪白如脂玉的豆腐,神思有一丝恍然,不知不觉就慢慢将碗筷放下了。犹豫了许久,他才开口问道:“早间,见你从外头来,手里拿的却是库房中的玉佩。我记得,那是洁白上乘的玉质,也是极巧的雕工。你拿去做什么了?”
安思思握紧了筷子,木讷地往嘴里送白饭,唇色蓦地白了三两分。
等了好片刻,她都不做任何回应。
他继续地问她:“你就不为自己申辩吗?”
她还是那样,低着头。
“我回来宫中,听了一些闲话,说锦绣萧家的公子在此长住月余,你照顾殷勤。这样的话,听了就如同有刺扎在心上,我是不高兴的。但教我更不高兴的是,听闻你还爱屋及乌,连萧公子身边的侍卫也一并‘关照’着,或许我知道你青眼有加的是谁,萧公子身边,最出挑的名唤卫襕……我竟不知,在你眼里,我焕真星君之位,及不上萧家一个侍卫。”
萧公子此番来西疆,随侍在身边的,的确是卫襕。
卫襕生得不凡,安思思在萧公子那儿碰了壁,转而借故亲近卫襕。贪狼星君邀之切磋,卫襕伤了手,安思思便等着了这大好的机会,岂知卫襕性情冷淡,也似乎不喜女色,安思思立刻就知道,她不能在卫襕身上浪费精力。
萧公子离去,安思思从库中寻到最好的玉佩,愿投其所好,她赠物手段婉转巧妙,刻意避开闲杂人等,她又自矜自己样貌出众,稍加用心,便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岂有男人不肯顾惜?却偏偏、偏偏萧公子早间与她一见之后,装傻充愣,再不予正眼相瞧!
江玉空自讽不如萧家侍卫,安思思没有心去在意他,她只晓得自己委屈。
花容月貌,出身下贱!
世间妒妇比比皆是,她难有容身之处!
萧公子或许介意她出身卑微,可是连卫襕一介小小侍卫也敢冷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