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越辰见她迟迟不接,终于将话挑明:“云中若能继承琼觞谷与沈氏两脉绝学,融会贯通,亦可堪奇才。我希望,二十年后,在偌大江湖,简云中只要愿意,人们就会听说他的名字。”
她从不想那般遥远的事情。
那天,她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嘉莲殿的了,恍恍惚惚回到天关殿,云中饿醒了,细声地哭,她回过神来,沈氏剑谱已在她的手中。
十四娘过来时,随手翻了翻案上的册子,笑问道:“怎么想的啊?打算让云中学吗?”
小云中盘腿坐在纱帘下,专心玩着藤球,婢子端了奶羹守在边上。
不知为何,不远不近看着那个孩子,隐约有种荒凉的心意。
危靖垂下眼睫仔细地想,她想起琼觞谷师门,师父有很多人陪着,他总说年岁小的弟子很有趣,又想起宿野郡……
曾因任务,在某个飘雪的冬夜,路过宿野郡危家,她在朱门外驻足停留。焕真宫从不缺少消息,她早已知晓,与长兄危琛别后第三年,昌宁公主卷入谋逆案,昌宁公主与驸马同被赐死,次年,她的另一位兄长危源,娶了当朝宰执的女儿。危家,成为一个不可触摸的梦,远观即可,那扇门,绝不能叩响、更不能推开。
与至亲一别,多年后的雪夜,她路过家门外,未入,短暂停留后,便扭头走进了风雪中。
危靖也清晰记得那个孤独的雪夜。
十四娘瞧她望着小云中的方向发呆,幽幽叹口气,问道:“你看那孩子的目光,总是复杂的,还恨着那个男人不能释怀吗?”
危靖摇摇头:“恨吗?曾经有过。更多的是痛,虽然未忘,却鲜少再去回忆。”
“听说云中眉目肖似生父。”
“是。”
“这或许是留给你的慰藉。”
是的,这个孩子,她将会视如己出。
正如十四娘曾言,如若不得至爱,心上必觉亏欠,至爱遗留在世上的骨血,一个小小的纯雪般干净的孩子,朝朝暮暮相见,也可称得上是偿还——在说完那些话以后,十四娘曾长叹感怀:“似乎故人未远,长长岁月也没那么可怕了,不然,寂灭的心伴着死水无澜,才真的不知怎么熬下去。”
熬?不。
危靖自知,她与十四娘又有所不同,她拥有很多,她有师门有师父,有焕真宫有值得效力的皓月君,简云中,是她人生的锦上添花。
十四娘抿了口茶,挑眼看见她发间别一支泛旧色的桃木簪,不觉微觑了眼:“哟,今儿什么日子啊,怎地改用这样朴素的簪子了?”
危靖自己抬手摸了摸,淡淡地笑了去:“故物,念想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破军星君的故事完结。
到今天,她依然是我心中最酷的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