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缓了几口气,继续道:“我没有进去,就一直站在门外偷听,听他们两人之间是如何的情深,听他们是如何联合公司里的人坑我儿子。最后的时候,他们说起了我,说我每天都在家呆着,妨碍他们姐弟俩约会。”
那天的事情如同被画在了一张画布上,分毫毕现,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十分清楚。
老太太:“原来,他们敢那么大胆的在家里私会,是因为他们以为我会下不了床,是因为他们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在饭菜里给我下了安眠药!”
“我气得失去了理智,忍不住冲了进去……申明月当时吓坏了,很快就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求我不要把事情告诉永祥。”
“这样一个女人,我自然不可能让她留在家里。”老太天漆黑的眼睛闪了闪,声音变得悠远,轻飘飘的,“我让她跟申明亮去自首,然后主动跟我儿子提出离婚,作为交换,我可以不把她的丑事说出去。”
能够猜到,后来申家兄妹起了杀心,申明亮回蓝湖镇取了湖水,然后由申明月将其混进饮用水中让老太太喝下。
倘若当初老太太没有心软,没有信了那对男女的缓兵之计,很多事情都将会不一样。
诉说完往事,袁老太太身上弥留的最后一点怨气也消失了。
陈岭忙问:“冒昧的问一句,临死之前,您有感觉到什么,看到什么吗?”
老道说过,湖水能了结人的性命,能让人含笑离开。
笑是个很微妙的词语,开心可以笑,不开心也可以笑。
而对于死人来说,如若笑容狰狞邪恶,阴森恐怖,便是不好的预示,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不敢给将死之人喝那湖水。
唯一说得过去的解释便是——死者笑容宁静,不会让人觉得太害怕。
都说人死前脑海会走马观花自己的一生,既然是宁静安和的笑容,相比看到的会是美好的东西。
果然,老太太说:“我一生都在担忧我的儿子,儿时怕他摔倒,被同学欺负;长大一些后,我又怕他成绩不好,将来会像我这样只能干苦力,靠双手吃饭……后来他毕业,成家立业了,我又怕他因为应酬搞垮了身体。”
“大概是老天爷想弥补我的冤死,在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前,我看到我儿子平顺的走过了这一生,家庭美满,阖家欢乐。”
她冲着袁永祥的方向笑,面容仿若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和蔼可亲的慈善面容,令人心安。
见母亲要走,袁永祥追着她跑过去,最后停在路边,安静地看着母亲离开。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袁永祥用力呼吸几下,抬手抹了把眼,仿佛所有的悲痛都随着母亲的离开而被带走了。
他看向陈岭,声音嘶哑:“陈先生,你看什么时候迁坟好,咱们先定个时间。”
陈岭拿出手机看了眼农历时间,又在手机上的记事本上写写画画推算最佳时辰。
一刻钟后,他郑重道:“七天后的下午三点是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