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儿,宁娘便领着春晴出来了。往后这秋夜雨她也不能多来了,他们虽是亲姐弟,但毕竟年岁日长,到了要避嫌的时候了。实在有话要说,便让丫鬟们传吧。只是到了这时,她才深觉自己竟没有一个心腹之人可用。
春晴、秋霁,还有银红,这几人究竟哪一个才值得自己完全信任呢?
沈涵芝殴打朗哥的事情总算是压了下去。沈佩宜一家第二日便启程告辞了。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们也不好在府里继续待着,二老爷也觉得强留他们未免尴尬,便让二太太准备了几色礼物送去,两家人暂时别过不提。
天气一日暖过一日,陆家在京城也算是扎下根来了。宁娘的生辰在六月,二老爷本说两年多未见,今年要替她好好操办一下。谁知事有不巧,五月里皇上竟是驾鹤西去,国丧当前,谁也没心思再提宁娘的生辰,她那一日只吃了碗寿面,便算是悄无声息地长了一岁。
先帝驾崩,宁娘本以为三位王爷必要为皇位争得头破血流。未曾想慬王与怡王先前闹得欢腾,临了却是个软壳蛋儿,既不折腾也不闹事儿,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慎王于是顺利上位,成为新帝,定国号为天同,来年便是天同元年。
因着国丧,二老爷二太太虽初入京城,却也只得推了无数应酬,整日里枯坐家中。京城显贵人家多也蛰伏不动,观望着朝堂的局势。
新帝即位便宣布守丧三年,立后之后待三年孝满再提。满朝文武家中有女儿待字闺中的不由沮丧连连,原盼着借选秀之名能往皇帝身边塞几个自己人,这下子倒要苦等三年了。
三年对女儿家来说意义重大,此刻年纪尚轻的姑娘,三年后却已少不得要出嫁了。皇帝倒也不是无情之人,虽是自己不娶妻,对民间百姓却不苛刻,只下令禁婚嫁一年,一年后百姓间便可自由成婚。
春晴她们几个丫头聚一处说起这个事儿,便有人感叹:“这皇帝老儿的日子倒还不如百姓家。三年后选秀,多少姑娘家都要错过了。”
“幸好民间只禁婚一年,若也等三年,真要将人拖成老姑娘了。”
宁娘听她们在那里说嘴,只是低头绣花浅笑。她们嘴里说的老姑娘是谁宁娘心里也清楚。萍娘跟自己差不离日子过生辰,如今已是实打实的十五岁了。三年后的选秀她必是赶不上了。虽说当今圣上年纪与她相仿,但三年后皇帝十八岁正是春风得意时,对萍娘这样的闺阁少女来说却已是耽误了。
萍娘如今必定也有些急了。一年禁婚令满后她便是十六岁,若是二太太有心拖到那时再与她说亲,好人家早已让人挑走了。到时候高不成低不就的,只怕真会生生窝心死。
萍娘此刻的心情只怕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加快节奏了,得想办法让男主赶紧出来了,不然朗哥就要抢光所有风头啦。
☆、争宠
萍娘如今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
先帝驾崩,她被生生拖了一年。以她对二太太的了解,这一年她定会以国丧为由不为自己说亲。待到一年后她已十六岁,差不多人家的姑娘在她这个年纪早说定亲事了,能与她年纪相配的少年俊才也都被人定下了。轮到她挑挑捡捡的不过是些被挑剩下的。
萍娘虽是庶出,但自小在老太太那儿养了几年,一向自视甚高,总盼着嫁入高门大户当豪门少奶奶。即便嫁不成嫡子嫁个次子也是好的。
本来父亲升任京官她还觉得自己的小算盘有了着落,京城官员既多,皇亲勋贵更是不少,她又是长女,父亲母亲为了后面的妹妹们好说亲事,也不会随便将她许了人家。可如今被先帝这么一闹,她倒生生被耽误了。
简姨娘已从杭州赶了过来,如今跟萍娘一道儿住在花前饮,这几日也是愁得跟什么似的,不住埋怨道:“我从前便与你说过,莫与太太不对付,你偏不听我的,总是仗着老太太宠着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倒好,你这婚事真是叫人心焦。”
“姨娘何苦来说我。”萍娘气得直跺脚,“从前你与母亲不也是势同水火,还撺掇着祖母养了我几年。如今倒埋怨起我来了。这几年我可是没少讨好母亲,一直听你的话做个乖女儿。可现在你看,不是一样落不着半点儿好。”
简姨娘还抱着一线希望:“唉,话也不能说死了。如今太太也没表态,我看她对你倒也还好。宁娘姐弟一回来,她也顾不得找你麻烦,这对你是桩好事儿。怪只怪国丧来得太快,我本想趁着这段时间将你的亲事定下来,没曾想……”
没想到先帝没撑过去,说死便死了。简姨娘搅着手里的帕子,坐在那儿直叹气:“唉,我原先还想着,即便因着国丧不能说亲,皇上他总要选妃的。咱们家的姑娘,若真是选秀,那必定是要送选的。你的年纪与圣上相仿,若是能进宫倒也不错。”
“姨娘现如今还说这种话。皇上三年后才选秀,若等到那时我都十八了。真中了倒还好说,若是不中要说给谁去,落选的秀女,年纪还这般大,只怕京城没一户人家会要我了。”
萍娘倒没被宫里的荣华富贵冲昏头脑。早几年小的时候她也曾做过当宫妃的美梦,若那时先帝驾崩,皇太后为皇上充盈皇宫选秀,她倒还能搏上一搏。可如今说什么都迟了。这便是命吧,注定她陆婉萍与皇宫无缘,强求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