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荀的声音冷如寒冰道,“不必,一个不留。”
这十几人无论是大皇子要杀人灭口,还是刘廷辉旧部的最后反扑,傅荀都不关心了,他抱着怀中因为疼痛而一直皱着眉的阿宁,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她的眉,声音温柔道,“不痛了,阿宁乖,都会好的。”
阿宁似乎也听见了傅荀的话,皱着的眉缓缓的松了开来。
外面最后的活着的两人也随着傅荀的话落下没了气息,车前死去的马被换了下来,躲到后面的车夫此时又重新坐到了车前,马鞭一挥,马车就被拖着奔跑起来。
今天的这一轮刺杀,大皇子一脉的人都逃不了干系,只是傅荀没有料到他刚刚驶离京都便遭了刺杀,傅荀坐在马车中面无表情,心里却自有一番波涛。
马车一路疾行,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进了城。
傅荀一直将阿宁护在怀中,避免因为颠簸而让她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溢出血来,即便如此,阿宁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了。
早先已经有人先骑马入了城探听消息,因此傅荀的马车一进去便往城中最有名的的医馆驶去。
医馆的人早已得了消息,马车一停下,傅荀抱着阿宁下车,便被人引进了内堂诊治。
内堂已有一位眉目慈善的老者再等候,他见人进来,便先让傅荀把阿宁放到床上,而后就开始查看起她肩上的伤势来。
阿宁身上衣服未换,不过是在外面重新包了一件傅荀的外袍,傅荀把外袍解开,便露出阿宁肩上被纱布包裹着的伤处来。
傅荀以前虽是掌的刑讯之责,但对于如何处理伤口却也是手法娴熟,伤口被撒了大量的金创药,纱布也包扎的很好,老者检查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伤口处理的很好,否则就算这伤不致命,但一路赶来,失血过多人怕是也救不活了,如今这情况只需开几副药,若是熬过这几日没事,往后再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就不会有大碍了。”
他说着将手搭在阿宁手上细细的诊起脉来,片刻后脸上轻松的神色褪去,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把手抬起等了一会儿又重新放到阿宁手上,重新诊了一遍脉。
傅荀刚送下去的心此时又提了起来,声音近乎斥责的问,“怎么了,给我说清楚!”
大夫对于病人家属这种情急之下便无礼的行为早已习惯了,他也不觉害怕,反而是皱着眉头指责道,“尊夫人已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你知道否?”
傅荀愣住了,他和阿宁这段时间除了去看刘嬷嬷外几乎不外出,院中伺候的也不多,更遑论有产子经验的了,因此他们谁都没有察觉出阿宁已经怀孕了,何况阿宁除了嗜睡些也并无别的不同之处。
嗜睡?难道?
傅荀开口道,“可内子近期并无异常,最多不过睡觉时间长了些罢了。”
大夫点头,“那就是了,孕妇初初怀孕之时会嗜睡,饮食不振,口味多变,重则食不下咽,整日作呕。”
傅荀想起阿宁这两日突然吐起来的事,原本还以为是旅途不适,现在想来竟是因为怀孕了,可是怀孕应该是喜事,可大夫刚才的表情……
傅荀立即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大夫又搭上阿宁的脉仔细诊了一遍,说道,“怀孕前三个月原本是最应该小心的,我观夫人脉象胎儿已有些不稳,再加上怀孕之后有些药便不能用了,可夫人的伤……”
大夫的话点到即止,剩余的便交由傅荀自己抉择。
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有了孩子,他们两个原本都是父母亲缘薄弱的人,如今有了孩子便再不应该让孩子体会到自己当年的苦楚,可如今这孩子却极有可能威胁到阿宁……
傅荀想到当看见刀锋落到阿宁面前那一刻自己的心情,那种几乎窒息的感觉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绝,“请大夫尽力救内子,孩子若是保不住便不必保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整个人也像脱了力般的晃了一下,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可兴许阿宁都不会知道他的存在。
大夫看他这样子也不忍心,遂安慰道,“我所说的也只是最坏的情况罢了,但凡有可能,我便不会伤任何一条性命。”
傅荀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有些恢复过来,作揖拜谢道,“有劳老先生了,刚才是在下得罪了。”
大夫摆摆手,不在意道,“情急之下,难免,难免。”
他对着傅荀说道,“令夫人的伤势这几日恐怕需日夜有人守着,以防发起烧来无人知晓,你需安排好人。”
“不必安排,这几日我就在这里守着她。”傅荀坐在阿宁床沿,握紧了她的手,目光温柔的看着沉睡的阿宁。
大夫原本是想说一个人这样守着怕他撑不住,但见他这样子便叹了口气道,“也罢,你需时时探探她有无发热,一旦发热便立即用冷水给她擦脸,并着人来寻我。”
“好,我知道了,还有何需要注意的事?”傅荀问道。
大夫摇摇头,“你只需谨记这点便可,我现在先开副药,待会让人熬了给你送过来,晚上我再过来给令夫人换药,这段时间你可多与夫人说话,让她神志能保持清醒。”
傅荀点头,“多谢大夫。”
大夫便坐在桌前写起药方来,现在还不到万不得已,所以他没有伤害阿宁腹中胎儿的意思,又因为孕妇又许多药不能用,因此一副药方开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