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夷噗嗤笑,没个正形,贴在师姐耳边:“仙人小青天?”
师姐把人推开,正襟危坐:“你没有想过结束这种日子?”
“啥日子?”
“被吃的日子。”
“仙师,您不知道,我们是罪民,生下来就有罪,被吃就是赎罪,也是光荣。我们的祖宗犯了大罪,不知道要偿还几代呢,我这一代,没想过那么远。”
叫花子翘起腿搓脚,希夷看他,他又把脚丫子放下去,坐立不安地发言:“什么东西!我看就是扯淡,我看就是二十七修炼的邪魔外道要吃人,编排些个理由。”
“咱们犯了那么多罪,你可慎言吧。”中年人责备他,转过脸对师姐又是一阵讨好的笑。
师姐垂下眼:“我再想想。”
“哎,哎。”中年人居然就像是师姐答应了似的满足起来,点头哈腰地倒退出去了,师姐往外一望,阿豪说:“没了,就这仨。”
“他们都很满意自己的处境嘛,我看别听了别听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撤了撤了。”希夷嬉皮笑脸,师姐垂脸,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累,双手摊开,静静地沉思,希夷却老是打岔:“哇你在看什么?看手相?我看你八字不好,大凶,需要一个女朋友冲喜。”
阿豪:“哦我磕到了!”
师姐抬起头,扔开希夷,平静地往外望了望,乾坤戒一亮,扔出了一袋袋米面,堆满门口。
“来反映问题的有奖。”
凝霜城人数不少,所以师姐其实准备了很多东西,所以需要在自己常用的乾坤戒之外又摸出三枚乾坤戒准备物资。
阿豪作为凝霜城发言人,和师姐无缝对接,他说他虽然是修魔者二十七的儿子,但很早就离家出走了,他父亲也管不住他,就当没这个儿子,他来到凝霜城,这里是个三不管地方,也没有政府,出了事也只有老人调停,后来老人们都死了,他就站出来,不过说是个发言人,实际上能管的只有王家的厕所堵了,李家的围墙塌了之类的问题。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阿豪出门把米面堆在外头,从中午开始,扯着嗓子喊,来办公室反映问题有奖啊!把自己家的事情说出来就行!没事的!出了事就把他阿豪的头打烂!
为了得到米面粮油,下午来的人就络绎不绝了。
一个年轻女孩看见师姐长得值得信任,战胜胆怯,摊开一本过期了一百年的杂志,翻到广告页:“仙师!我想看那种片子!我长这么大都没有看过!我听说那种片子特别写实……纤毫毕现的!真的,我晚上要是不……不那样一下都睡不着,但是我听说外面的人都要看看片子再自己搞是吗?”
希夷瞪圆了眼睛,等女孩走,她惊恐地抓住师姐的胳膊,大声喊着拦住下一个的步伐,凑到我师姐耳畔:“你们……这个年代……女子都……都这样吗!”
“很奇怪吗?”师姐表情淡漠。
“那你自己是不是晚上会偷偷……嗯……”
“我暂时没有这种欲-望。”
“我看你们比我更像狐狸精。”
“这个时代对欲-望的态度很坦然。遮遮掩掩反而滋生罪孽,你不明白吗?只要不伤害他人,不违背天理,不触犯法律……”
“我看你们是疯了,太过纵-欲迟早把自己引向毁灭。”
这话不痛不痒,对别人来说可能还醍醐灌顶,对我师姐这种本身所求就不多也不贪的人来说没太大意义,她摇摇头:“你可以说这是倒退,也有人说这是进步,不过你这种老古板和现代的古板一样,一旦社会走到自己不熟悉的方向,就担忧人类要灭亡了,有人担忧有理,有人担忧不过是跟不上时代,最终是否正确,我想,社会走到哪步算哪步吧,生存还是灭亡,这并不是一个问题。”
希夷当狐狸精勾引修真者的大道上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瓶颈,不过希夷也承认,许多时候她的确利用了正道修士对情字爱字的不可言的隐晦羞耻,勾起人心底真实存在的贪图。
但师姐坦荡荡,没有就是没有,有就是有,没有替代词,并不觉得可耻,并不会干扰到道心。
而该死的我师姐哪怕可以明晃晃地把这些东西挂在嘴边,也没有让她在希夷心目中比较禁欲系的形象崩塌。
在这种情况下,希夷恍惚以为角色对调,自己才是那个遮遮掩掩不敢讲明的正道修士。
这真是个奇怪的,难以理解的时代。
第二个来的男生,问师姐能不能教他飞,因为看了很多修魔者二十七放的修真宣传片,看见很多帅气的修士驰骋天际,他也想要成为修士。
师姐说自己并不随身带灵根测试石,如果他愿意,可以先从武道修起,自行觉醒灵根,然后可以修仙。
第三个来的小女孩问师姐可不可以帮她复活她最好的朋友,然后她拿出一个旧鞋盒,里面是一只死得皮包骨头发臭的老鼠。
第四个……
第五个……
这些人俨然把师姐当成古时庙里装神弄鬼的修真者,冲她许愿就可以心想事成。与古时候的神棍不同,神棍立一座雕像在那里就可以骗吃骗喝,但师姐倒贴了粮食……
第一天过去得毫无意义,师姐得到的消息不多,这些人并不倾吐自己的处境,仿佛很正常,是师姐大惊小怪而已。这天凝霜城人的来访让希夷的世界观刷新了好几遍,晚上询问师姐既然都存在两个人胡搞可以没有爱情的情况,那师姐可不可以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