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当时就交给了我们,师姐瞥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和我一样想起了我们曾经的全家福。
工作人员的声音大喇叭似的当背景:“各位仙师!后天!后天就在这里集合!最后一次记者采访!然后进入培训,开始升空!各位仙师……”
我师姐这段时间和希夷的相处乏善可陈,一如既往,好像不必经过什么生离死别一样,希夷似乎虽然为妖腻歪,但这种大场面还是显得冷静果决,谁都不准煽情,煽情的一律被她嘲笑。
以至于我师姐过去邀请她拍照的时候她露出了一副看人很幼稚的表情:“这是什么仪式?留念?以后就见不着了?我可不去。”
“不必自己想得这么不吉利。”师姐好言好语,希夷眼珠转了又转,活像在酝酿什么阴谋的反派,可最后也没酝酿出个什么,抬起下巴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吻我师姐,最后只吻到了下巴。
师姐还要说什么,希夷撑着脸笑了好一会儿:“我这些时候可看了你们这里的一些光怪陆离的片子,若是男女主角分别了,男主角钱包里揣着女人的照片,完了,他势必回不来。看了好些,不是男人回不来,就是女人等不到,我不喜欢这些东西,那些片子拍出来的,未必不是真的。”
看来希夷有些时候封建迷信,体现出她古代狐的特征,也或者是因为些别的原因,无论如何不肯留下什么照片给师姐做个念想,最后推三阻四,简直不像她。
师姐最终没有难为她。
我们最后充满仪式感地拍了一张合照,我和过来帮忙的师兄还有师姐三人站成一排,面对镜头,尽可能地露出真挚的笑容。
可能希夷不来拍照也是因为我师兄可能不同意,她怕我师姐为难所以提前以蹩脚的借口遁走了。
留念的照片和上一张放在一起,最后的记忆金树恰当地浮现出从前我还是凌霄的时候和师父的合影。
“留在山上吧,挂起来,这可是门派历史。”我说,师兄观赏照片胜过观赏我本人,最后收起,叮嘱了一句:“记得回家呀。”
“这可不是由我决定的。”我说。
“说点好听的。”他敲着我的脑袋逼着我说出我一定回来吃饭的话,好像我只是出去买包糖一样轻巧,而师姐只是凝望着师兄,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个寂静的拥抱。
师兄说:“你也要常回家啊。”
我师兄就像是许多冒险故事里留在家里的老母亲一样,只不过性别不同,母亲的儿子们离开之后,她在家中等待,哪怕她其实一剑可以戳死一串山贼,她也是留在家中,偶尔显露出自己的强势。而在我们这座山的冒险故事中,离家的是不听话的姐妹,只有一个夹在中间偶尔比较懂事的人被迫留在家里,没有办法啊,总要有人留在家里的,师兄做了这个角色,在扮演一个守望我们回来的人的过程,他似乎很少动怒,似乎成长了,似乎也没有,只是不再轻易拉黑我,也没有得到什么,只是支持着外出的游子,让她们能够归家。
这份道理是我在数月之后登上飞行器内舱之时忽然想到的,想法被时间拉长,等到我从光幕中俯瞰整个华夏星,确信我已经远离了家乡之后,我的想法忽然停在了某一点。
我师兄其实最爱我们山的吧?
等我们走后,他一定会让风吟山势力壮大的……我胡思乱想着。
最后一层符阵防护系统的加速符阵亮起,飞行器第四次加速——
“苦厄汇报,一切正常,请求进入月球轨道,完毕。”我接入通讯,戴上头盔。
灵能助推器正常,但灵能几乎耗尽了,我正在填充高能晶石,眼神一转,忽然瞥见月球的外面套着一层保护壳,里面的灵能就像是被污染的彩虹一样细弱地逸散在真空世界中。我打了个报告之后转移航向,挪到了灵能逸散源附近。
各项指数都正常,现在逸散出来的灵能强度也就相当于华夏星的部分风水宝地那样。
也就是说天人内部也在使用灵能?是了,他们自己还有伏羲系统将华夏星的灵能保护起来了,看来也是在自己这里实现过了。
到目前为止,除了灵能消耗比预想快,已经填入了三次灵石之外,任何构件都没有发生异常……而非常奇怪的是,从我们五个飞行器所发出的各类探测波确认了天人面的大致地形,但仍然没有发现任何防御,或者是,我们没有发现?
我再次报告现状,申请进入漏洞查看,别处没有入口,这里是进入大气层的最近入口。
过了足有四分钟,从华夏星才传来了小心行事的命令,我调整状态,一口气钻入漏洞。
氧气在逸散!灵能在逸散!大气层变得稀薄!但似乎从别处传来什么东西正在源源不断地补充,好像女娲补天一样……但无济于事,漏洞仍然存在,飞行器进入之后,灵能几乎冲刷着飞行器往外推,甚至某种程度地腐蚀着飞行器本身。
我最后打了一次报告,说我要硬降落。打开紧急脱离开关,飞行器好像被揉皱在风筒里的废旧报纸,立即飞了出去,而我脖子上挂着乾坤戒,双臂一展,变成金色的羽翼,逆着灵能飞下去。
而四周都是灵能,所以可以直接吐纳,比起不算成品的飞行器来说,我在这片从大地飞出的风中更加如鱼得水。
但这样下去,这层保护壳迟早会解体,月球的微弱引力会让天人们的生活直接受到极大的干扰,要知道大家骨骼结构差不多啊……离地面太远,我还看不清楚,难道说这其实只是出风口吗?我怎么看不懂呢?难道天人的科技就是这样?可天空的这片裂口很不规则啊,没有任何美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