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
观雪楼中,阮君庭弥留间,紧紧握着那半支写了“凤姮”二字的红签,忽地似是听见她的声音,又勉力张开眼,四下张望,却两眼一片空茫。
是听错了。
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离开了白玉京。
只要她平安,就值得!
还有孩子,他们竟然有了孩子!
可她以后,只剩下一个人了,带着个孩子,该怎么办呢?
“玉郎——!”
夜色中,又是一声。
凤乘鸾奔进王府时,大门敞开,整个院子空空荡荡,整座王府的人,都已跪在观雪楼前。
萧淑锦在楼下呆坐着,左右陪着那两个女人,只是呆呆地坐着,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见她又回来了,当下如一只疯了的母兽,扑了上去,“姓凤的!你还敢回来!你害死他了!你把他害死了!你这个丧门星!你现在高兴了!你满意!你得偿所愿了——!”
“你说什么?”
凤乘鸾整个人如天雷轰顶!
“玉郎!”
她夺路想要上楼,可萧淑锦却死死抱住她,“你想让他死都死不安生吗!我不会再让你去祸害他!我死都不会让你再见他!”
“你放开我——!”凤乘鸾顾不上那么多,一掌想要将她推开,可却没想,萧淑锦真的宁可死也不松手。
“你放开我啊,你让我见她!快把她拉开!”凤乘鸾拖着她,想要挣脱,却腹中一阵剧痛,动了胎气,踉跄倒地。
“你放开我!你放手!”
楼下众人,有人来扶凤乘鸾,有人想将萧淑锦拉开,可她的手,却如生了根一般,死死抓住凤乘鸾的脚踝不放,“我不会让你再祸害他了!我已经祸害了他一辈子,我错了!我当初就不该将他从黑沙暴中捡回来!我要是不捡了他,他或许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
“什么……?”
所有人僵在原地。
冷翠第一个反应过来,“关门!”
身后,观雪楼的门,砰地关上。
“我不是一个好娘亲啊,我的孩子没了,幸好见了他,我也想将他好好养大啊,可他与先帝长得不一样,那不是我的错!我们本来可以一生荣华富贵的啊!可却为什么沦落到冷宫!我恨他,我是恨他,可他是我养大的,他也是我的孩子!我咒他,骂他,却从来没想过让他不得好死啊——!”
“不要再说了!”凤乘鸾怒吼。
可萧淑锦如疯了一样,往前爬,想要抓住凤乘鸾,“但是你!你害死了他!他还这么年轻啊,你却害死他!”
突然,楼上,夏焚风一声凄嚎,“王爷——!”
“玉郎——!”凤乘鸾伸手抓住萧淑锦的手,咔嚓一声掰断,将脚挣脱出来,顾不得小腹剧痛,手脚并用,爬着冲上楼去,“玉郎!我来了!我来了!阮君庭!我来了!”
可她疯了一般冲了上去,撞入眼帘的,却是他睁着一双沁血的眸子,望着她的方向,手中半支红签滑落,已没半点生机……
“阮君庭——!”
“啊——!”
“啊——————!”
凤乘鸾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中一片漆黑,向后直直倒了过去。
——
北辰靖王,薨逝。
庄老太妃自愿入冷宫忏悔,阮君庭非太祖皇帝血脉,故死后不得入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