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琼楼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清越柔软的声音就更像个小媳妇,非但没有半点威慑,反而平添了几分妩媚。
沈星子呵呵呵笑,“好了,生什么气,本座喜欢听你的琴,过来,抚给本座听。”
“是。”
司马琼楼抱着琴,跪坐在沈星子下方不远处,指尖轻按,一声弦音,便是缭缭绕绕。
那是旁人从未听过的,非但没有半点杀气,却还是有些幽怨委屈。
沈星子的目光,就再也没有在五个美女身上流连,只专注地看着他。
那目光,就像看着个稀世的宝贝,既稀罕,又琢磨着,怎么弄碎了才过瘾。
司马琼楼是心中真的憋屈。
他自从傅九爷捞了凤乘鸾上船开始,就没消停过!
先是损了船,赔了生意,折了人手。
接着亲自出马又受了重伤。
后来,南渊花城宴闹了那么大的事,伤了太子,破了三重城门,炸了火器库,烧了粮仓,竟然也是他背了阮君庭的锅!
再后来,凤乘鸾出嫁和亲,他一路几番派人截杀报复,又都统统被阮君庭一力挡下,损失相当惨重。
上一次暴风雪中,本以为可以速战速决,终于可以将凤乘鸾收拾了,结果阮君庭又来了!
而他当日在客栈内,当众所受的折辱,更是平生未有,这一口气憋闷在心中,至今都还没散!
非但不散,而且还因着温卿墨一味偏袒凤乘鸾,他就连带着将他一并怪罪了。
此时到了沈星子面前,自然要替自己讨个说法!
司马琼楼为沈星子抚琴,心中是不敢掺杂半点伪装的,因为无论他心中所思所想的是什么,就算再会克制,也会从指尖流露出来蛛丝马迹。
沈星子根本不需要知道他到底藏了什么心事,只要知道他胆敢在他面前藏了不能说的,那便是要命的大事!
所以,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撒泼个痛快!
反正他干的那些事,沈星子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他不问罪,只是因为那都不重要。
况且,他们能活到今天的这几个人里,有谁没背着义父干过什么事呢!
司马琼楼一旦放开了,这曲调就是委委屈屈中带着激愤,羞恼中又楚楚可怜。
加上额角垂落的发丝,随着天青色织锦衣袖而微微轻拂,一双包了汪水的眼睛,眼眶微红,就便是那五位“仙子”,也被他分去了心神。
温卿墨坐在下面,挑眉顽劣一笑,“义父若是忙,孩儿就不叨扰了。”
沈星子本来望着司马琼楼的目光被他这一声,唤了回来,见他要走,神情顿时冷了,“怎么?本座这里,不好吗?”
温卿墨笑得像个不听话的孩子,“义父说得哪儿的话,只是这天上人间好归好,孩儿却不懂欣赏,您知道的,孩儿向来不喜欢活的。”
“真的吗?”沈星子推开肩头伏着的美人,腿上趴着的那个也慌忙退跪到一旁。
他站起身来,任由肩头的衣裳垂落着,黑发长及膝窝之下,随着轻薄的衣袍轻拂飘摇。
“彼岸,你是本座这许多年来寻得的最好的苗子,自你之后,本座在无心收旁人于膝下,你可明白?”
他拖曳着长袍,立在温卿墨面前,毫不避忌地看着他天生完美魔魅的脸。
“你不喜欢的,本座从不勉强,但你要知道,本座的时间可以无限,耐心却是有限。”
他看着他的眼神,有索取,有贪念,有占有,就是没有父之于子的恩威。
身后,依然抚琴的司马琼楼,手中的弦便是狠狠崩了一声。
沈星子狭长的双眼中,攫取猎物的妖魔之色转瞬化作戏谑一笑,“呵呵呵,看来,楼儿又在你头上加了一笔账。”
温卿墨似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他越是随性,沈星子反而就越是纵容他,“义父的恩宠,孩儿承受不起,其实今日来望仙楼,一来问候义父安好,二来,给二哥出出气,赔个不是,三来,是请义父示下,接下来,孩儿该做什么。”
“呵呵呵……,”沈星子从他身边流连而过,“喜欢死物的人,就是不一样,永远处变不惊,永远冷静地如一个死人。本座喜欢!”
他对琴声中已满是醋意的司马琼楼道:“楼儿,这一点,你要多向彼岸学着。”
司马琼楼颔首点头,一言不发,手中的琴弦,又狠狠拨了两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