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内,竟经历两次生死,在鬼门关闯了两回。花未情总算是福大命大,又捡回了一条命。胸口的刀伤虽然长,却不深,没有伤着要害,修养一月便能痊愈。
但花未情醒过来已是第二日,身边有人守着,却不是萧岚轩,而是萧岚轩的随侍宋柯。
“花公子,你总算醒了。”宋柯脸上带着笑,看来他确实是昏迷得太久。
花未情看了看四周,不像是紫香楼,“这是何处?”
“是天源客栈。”
天源客栈便是萧岚轩名下的店,亦是这些日萧岚轩在苏州停留的住处。花未情刚醒来没见着萧岚轩心里还有些失望,昨日昏过去前他那般紧张,今日却没了人影。花未情装作无意问起,“你怎的会在这,你家大人呢?”
宋柯回道:“今日一早,紫香楼遣了人过来接你,大人说要让你留下,随后便随几位来接的小厮去了紫香楼,看那情形大抵是要替花公子赎身。”
赎身?花未情心中暗喜却不溢于言表,他看着宋柯道:“我出身青楼,与大人相识不过几日,大人又怎会为我赎身?”
宋柯笑了笑,“公子昨日为大人挡了一刀,就凭这个,我家大人就不会让公子再委身那烟花之地。”
“咳咳……”
门口传来几声干咳,宋柯转头看向门口的人,立马住了口。门口站的正是萧岚轩,他提步进门宋柯便往外走,在他面前道:“小人告退。”
花未情看着萧岚轩走过来,他毫不掩饰,“本以为醒来会第一眼见到你。”
萧岚轩挑起前摆在榻边的圆凳坐下,“方才出门,去办了些事。”
“办了什么事?”
萧岚轩从怀中取出一张折成四折的纸,“你看过便知。”
花未情从被子里伸出手接过,打开看了看,这卖身契自己从未见过,页脚下的手印一看便知是被强行压下去的。
花未情看向萧岚轩,“多谢大人。”
萧岚轩动作自然地为他掖了掖被角,“昨日你为我挡下一刀,这是我欠你的。”
昨日那一刀不过是借口,他早有为他赎身的打算。
花未情将卖身契递回给他,轻轻一笑,“大人为未情赎了身,未情日后便是你的人,你要如何处置我?”
萧岚轩接过那张卖身契,二话不说便将从中间撕开,“你身上有伤,且先在这住一段时间,待你伤好了,我便带你回京。”
花未情身上有伤,身无分文且又无依无靠,若是鲁莽行事前去蕲州报仇雪恨定是以失败散场。眼下的情形也只能让萧岚轩做决定,待过一段时日,再从长计议。
说起回京的事,花未情倒也是个体贴人,“大人诸事缠身,可随时回京,不必等我伤好。”
萧岚轩抬手理了理他耳鬓处的碎发,“这几日你只管养伤,京中事务有人打理,晚些回去倒也无妨。”
留在客栈养伤这些日,萧岚轩每日来看他不下三次。早上过来看着他将一碗粥和一碗药喝下去才走,中午和晚上再过来一趟,其余时间他便去苏州各家店铺查探经营情况。萧家在苏州有百家店铺,药铺客栈酒楼遍布苏州城,萧岚轩趁着这些日还能逗留便各家店铺都走了一遍。
第四日,花未情便能下榻。萧岚轩抱着他下了楼,扶着他在客栈的后院陪他走了走。花未情半边身子都倚在萧岚轩怀里。
“伤口可还会疼?”
花未情轻摇了摇头,“不疼了。”
萧岚轩扶着他慢慢走,像是厮守了几十个春秋的夫妻,“今早的药你只喝了一半,虽伤口不疼,药还是不能断的。”
连他早上喝药只喝了一点他都注意着,花未情道:“大人如此体贴,可让未情受宠若惊了。”
萧岚轩停下脚步,看着他,“这样不好?”
花未情轻笑,“好,是太过好,好得似梦中。”
萧岚轩看着他浅笑的样子入神,放在他背后的手掌稳住他的后脑,身子往前倾,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末了,花未情再回他一个吻,在他的唇上。
萧岚轩眉眼处携着浅笑,将花未情揽在怀中,在外人眼里清冷难以靠近,也只有在花未情面前才会这般温柔。
京中快马加鞭送来信函,说是京中萧家名下的三间粮铺同一天晚上起火,被烧了个干净。萧家损失米粮小麦黄豆近万石,京中米粮紧缺,陆家坐地起价,将米粮价格抬了几倍上去,京中百姓纷纷叫苦。
现下正是初夏,田里的庄家还有好几个月才能收成,也正是米粮稀缺的时节,萧家去年秋收储藏的几万石的粮有一半是在京城三间粮铺,为方便取粮,储粮的仓库便建在店铺后面,粮铺着了火那储藏的米粮自然都化为灰烬。
此事事关重大且蹊跷众多,萧岚轩当日便要启程回京,本打算留下宋柯陪花未情在苏州养伤。花未情执意要随他一同回京,萧岚轩便应了下来。
马车上,花未情听闻了京城萧家粮铺被烧之事,心中暗自揣测。京城之中售粮乃萧家一家独大,许多小的粮铺都是在萧家进货。萧家粮铺销价低,也少有外来竞争。
花未情看着萧岚轩说:“此时萧家储粮烧尽,按理说京城之中还有储粮的商家少之又少,即便要往各地收集米粮,也费些时日,偏偏立即有人坐地起价,总该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