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內寝,两盏烛火微微摇曳着,新芽、绿叶对她福了福身子:“叶姑娘要休息时,知会我俩一声,我们帮叶姑娘熄灯。”说完,便走了出去。
“我自己熄便好。”叶如意匆忙道,看着那二人关上房门,心里才勉强松懈了几分。
原本心中还很是纷乱,可一沾床,连日来的疲惫袭来,她竟也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翌日清晨,日头正好。
如陈熙所说,对外,他只说她是他的义妹,这样一来,倒是堵住了悠悠众口。
只是,朝堂之上,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圣上年岁已老,七皇子叛乱一事又搅的他心有余悸,身子更是病弱,平日里上朝精神都削了几分。
陈熙前往南方视察水利,一并将那处的隐患给解决了,龙心大悦,便是今晨上朝时,精神都矍铄了几分,对陈熙重重有赏。
满朝文武站在金銮殿下,王为首,官为次。
朝堂大事商讨完后,老皇帝李凉竟难得有了闲心,对这个新科状元,他是越瞧越满意,尤其自家女儿佳宁公主更是对他上心了几分,便也随之问了一句:“听闻你此番回了趟栾城,还因此迟回了京城几日?”
陈熙匆忙拱手,目光随意从前方那一袭黑色官服的背影上一扫而过,声音恭谨:“回皇上,栾城毕竟是微臣的生养之地,至于路上耽搁,实是因着……义妹随我一同入京,她身娇体弱,这一路舟车劳顿,她高烧不退,这才迟了一日。”
本站在首位的男子只觉有人盯着他的背影,眉心微蹙,却未曾在意。
“元是这般,”李凉挥挥手,“佳宁这几日可是担心着你呢。”随意一番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满朝文武都是官场里历练出来的人精,岂会不懂这话的意思。
这陈大人,往后怕是驸马呢。
可陈熙却只匆忙躬身施礼:“微臣多谢公主挂念。”言语之间,进退有度,疏离有礼。
李凉终究不能久碌,加之这是朝堂,岂能说道私事,摆摆手又望向殿下首位那人:“渊政王亦在栾城待了不少时日,假以他日,你若是……二人说不定能好生交谈一番。”若是什么,老皇帝没说,不过意思时刻暗示着佳宁公主一事。
陈熙垂首,微微蹙眉。
反倒是被李凉点名的渊政王,神色平静清浅,闻言不过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老皇帝终究身子不适,挥挥手便下朝了。
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的文武百官对陈熙拱手道一声“恭喜”,陈熙心中自是明了的,这些人明面上恭喜自己解决江南水利一事,暗里则是说佳宁公主一事。
对那公主,他只远远瞧过一面,根本不知自己何时入了她的法眼,自己对她更是连半分感觉都无,如今却……
“陈大人,陈大人……”却在此刻,身后跟过来一个同僚,那人一拱手,和他一并走着,“我怎么不知,陈大人何时多了个义妹?”
“实不相瞒,那义妹,乃是我栾城的旧故……”陈熙眉眼添了几分笑意。
一旁,穿着蟒服、大步流星朝宫门口走的高大身影蓦然僵了僵,脚步竟慢了下来。
“哦?什么旧故?”那同僚继续追问。
陈熙刚要言语,余光却蓦然望见前方宫门出的身影,微微蹙眉,将余下的话全数憋回了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