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妈妈取出急救箱,料理了自己和亘的伤。亘还好说,看情况妈妈该上医院,可无论怎么劝说,妈妈只是笑说,没事,有药了。
&ldo;真的,不算什么事。&rdo;
去看医生的话,可能要被问到是怎么受伤的吧。那么一来,不论怎么遮掩,恐怕都会被看穿是我胡闹弄伤了妈妈。亘醒悟到,妈妈是担心这一点。
亘离开自己的房间,被安置到爸爸用过的床上。
&ldo;这阵子,你几乎每晚都做噩梦,自己察觉到吗?&rdo;
&ldo;没有。完全没感觉。&rdo;
&ldo;那可就睡不成觉啦。你脸色多差呀。再睡一会儿。妈妈就在你身边,不用怕。&rdo;
虽然不可能入睡,但为了让妈妈安心,亘假装睡着了。
妈妈往各处打电话。其中一个电话是打给学校,和老师交换意见。自从石冈一伙出事,即便是在暑假里,老师们也天天回校。
虽然谈话内容不清楚,但还是有&ldo;心理咨询&rdo;这样的片言只语进入耳中。
给小田原的外婆也打了电话,妈妈又哭了。接下来好像是&ldo;路&rdo;伯伯。这回没哭,生气了。
亘暂且放心了,他缓缓地通过记忆的深处眺望着带着黑色翅膀的生物。他还回想起极难闻的怪味儿。
&ldo;假如你说什么也不来的话,我就上你公司去!你觉得怎么样?&rdo;
突然,妈妈大声说道。他当然是在讲电话。是跟谁说话呢?亘在床上竖耳倾听,但和在自己房间是不一样,这里与起居室不相邻,听不清楚。&ldo;你来‐‐亲眼‐‐看看吧。我‐‐可是‐‐多么难受‐‐亘呢‐‐&rdo;
虽然断断续续,可听得出妈妈很激动。
之后过了约30分钟,门开了,妈妈走了进来。
&ldo;怎么样?睡着了吗?&rdo;妈妈和蔼地问道。
&ldo;嗯。&rdo;
&ldo;太好啦。想吃什么吗?给你做蛋包饭?&rdo;
&ldo;嗯。&rdo;
妈妈笑一笑,说道:&ldo;爸爸今天晚上回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好好说说话。&rdo;
亘仰望妈妈。妈妈脸上的表情,使他没法再往下细问,&ldo;是真的?&rdo;&ldo;是爸爸自己说要来的?&rdo;或者&ldo;妈妈刚才大声通电话的人就是爸爸吗?&rdo;
她并不是沉稳安详的样子,也不是放心松弛的模样,反而是一幅别扭的神态。她笑容里的开朗,似有若无,难以捉摸。
漫长的下午,妈妈就一直在厨房里度过。她在做菜。悄悄走进窥探一下,做的都是爸爸和亘喜欢的菜式。
亘难受起来。他感觉呼吸不畅,不时要特别做深呼吸才行。眼看着妈妈切菜,炒菜,把鸡烤得香香的,亘却感到脚尖发凉。明知稍后要发生很不好的事,却有一半心思在等待。当然这并不是期待,但毫无疑问是在等待着。心扑通扑通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