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琥珀鼻烟壶,难看得很,全部给朕拿走罢。”
苏培盛陪着笑脸道:“皇上放心,奴才都记下了,造办处最近新进了一批工匠,都是全国选进来的,皇土广阔,人海茫茫,众人众艺,个中水平参差不齐也是有的。”
胤禛抬眼瞥了他一眼,道:“你倒是会替他们开脱。”
他说话时,顺手便从桌上拿起一只红玻璃烧珐琅油娄式鼻烟壶,握在手中不断摩挲。
苏培盛日日陪侍君侧,自然知那是皇上的十三弟——怡亲王送给皇帝的。
想到怡亲王,苏培盛便想到一事,上前悄声道:“皇上,奴才听闻前几日怡亲王与年大将军在崇德门外理论了几句……”
胤禛淡淡地道:“这事儿朕知道。”
苏培盛见他神色平静,却不敢再多言。
便听皇帝深深出了一口气,用手抚了抚眉心,神色如常地道:“说到这事儿,你倒是提醒朕了。去,传福彭、沈近思、岳钟琪、张廷玉四人来养心殿见朕。”
苏培盛刚要答应,忽然一愣,小声提醒道:“皇上您忘了?张大人这几日还在府里病着呢!”
胤禛一愣,道:“可不是,朕险些给忘了。”,又道:“让他好好养病,不必惊扰。”。
苏培盛小步退到门边时,刚刚转身,忍不住回头深深望了一眼皇帝,见他仍然握着那只鼻烟壶。
苏培盛悄无声息地在心里慨叹了一声,心道:也许皇上,只有在赏玩、品鉴这些鼻烟壶的时候,才算是给他自己一点难得的放松时光吧。
苏培盛走后,胤禛环顾四周,忽然叹了口气,对御前近侍们道:“朕连日来臂痛,你们知道么?”
几个近侍都一惊,连声问道:“皇上,如何的臂痛?奴才可要赶紧传御医去?”
胤禛摇了摇头,放下手中那只鼻烟壶,道:“大学士张廷玉器量纯全,抒诚供职,处事谨小慎微,不事张扬,处处深合朕意,有他在此为朕分忧,便如同朕左膀右臂,
如今大学士病痛缠身,朕不就是臂痛么?”
几个近侍闻言都出了一口气,便有人宽慰道:“皇上放宽心,有龙威庇佑,天恩牵挂,大学士必当这几日便好转起来。”
胤禛摇头道:“也是朕这阵子压得他太紧了,
听闻大学士常常忙到坐在轿中便看文书,头痛欲呕,每日必至二鼓才能就寝,是以身体愈弱,朕亦挑灯阅折,直至天亮……唉!朕就是这样汉子,就是这样皇帝,他也是这样的臣子!”
见那几位大臣尚未到来,胤禛索性一扬衣裳下摆,坐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番简笺:“朕和你本是君臣,但情同密友,君臣之间惟以推诚为贵,朕与你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