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但给了中小阶层的官员授权,允许他们越境奏事。
同时,胤禛还特许他们越级汇报。不必非得按照一层层上下级的递进关系来。
换句话说,这些中小阶层的官员只要得到了皇上发回来的密折,并可以直接按照上面的朱批行事,不必呈报给自己的上级——等于直接听从皇帝吩咐行事。
这是一种令人相当兴奋的荣耀与激励。
但对于许多高阶官员来说,这个制度就很微妙、很讨厌,也很尴尬了。
他们的下级可以越过他们,直接跟皇上打小报告,如此一来,等同于腹背都受了监视,形成了一种同时被上下级牵制的局面。
……
不知过了多久,胤禛终于放下御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抬起手,不自觉地揉捏了捏脖子根部。
肩颈处虽酸痛不堪,但他的心里却十分满足。
相较于身体的疲惫,把所有的事情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对全国上上下下的情况洞察秋毫、了如指掌,这种愉悦与满足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形容的。
胤禛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抬起手,揉捏了一下自己眉心,放眼瞧过去,便见吉灵半侧着身体,那只未受伤的手压在脑袋下,她已经迷迷糊糊盹着了。
他站起身走过去。
或许是眼前的光影晃动,吉灵迷迷糊糊中似乎有所察觉。
她刚刚睁开眼,就被室内灯火晕黄的光辉刺得眼睛有些发酸。
吉灵伸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展眉一笑,带了点不好意思,道:“皇上批好了?我倒是睡着了!”
胤禛见她睡得久了,眼神中难免带了几分懵,便伸手爱怜地摸了摸她头发,柔声道:“困了便睡,那又有什么打紧,原是朕在这里耽误得迟了。”
他说完,顿了顿,索性道:“朕今晚便宿在这里。”便扬声唤苏培盛去准备。
燕禧堂只是妃嫔等候侍寝之处。却并非真正侍寝天子之处——苏培盛隔着帘子,躬着腰听了皇上的吩咐,只微微一怔,随即便麻溜地自去安排了。
胤禛双手一抬,一边将外袍除了,随意丢在旁边的衣衫架上,一边便坐下在吉灵床边。
洗漱过后,宫人熄灭了屋里的灯火,只隔着轻软的帘纱点了一盏小小的宫灯,随即便屏气凝神地退出去了。
两人并排躺下,吉灵方才困得不行,这会儿却来了精神,脑袋转来转去只是睡不着。
胤禛在昏暗中静静躺了一会儿,忽然便想起一事,转头凝望着吉灵,低声道:“灵灵,入宫这么久了,如今又受了伤,你一定想念家人了罢?”
家人?原主的爹娘?
吉灵有点心虚,本能地一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