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黑红色的液体从马车下蔓延出来,齐国的守卫最先发现了,登时叫了一声:“不对。”
随即推开了还在马车跟前愣着的高笙,剑捎挑开帘子:里头半跪着一个身形,头低垂着,气息全无,一把稍许长的匕首贯穿了男人的心脏。
公冶善自裁而亡。临死前,换上了崭新的衣衫,他跪着的方向朝着北楼,北方,那个方向上,有他的春海。
饶是高笙再秉着涵养,此刻也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闲人退避!闲人退避!”公冶善死了不是什么小事,夜里的京城登时像是沸腾的粥,几乎所有人都要涌上来瞧个究竟。守卫隔开了高笙一行人,随即将公冶善的尸身从马车上挪下,立即派人去了宫里禀告情况。
正在御书房的齐叔晏得了消息,男人拢袖皱起眉头,手里的笔也搁下了。
不出一刻,宫里就连夜派了人收敛公冶善的尸身。闽钰儿夜里睡得早,她得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
她听到这消息时,足足愣了一刻钟,才回过神来,回头反复询问这事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宫女蹲在面前解释:“公主不知道,因为这档子事,殿下昨夜一夜没休息,公冶衡半夜就已经请了书,说要今日一早带着公冶善的尸身,回春海好生安葬。”
“公冶衡……他没说别的什么么?”闽钰儿一想到男人的脸,就觉得心底绕成了一团。
“公冶衡倒是冷静的很,什么都没多说,只说要带着公冶善的尸身回去。”
“从进去见殿下,到出来,拢共不到半柱香的时辰。”
“殿下允了?”闽钰儿又问。
“嗯,当时就允了。”
“那公冶衡一干人现在,还在宫中么?”
“公主起来晚了,春海过来的所有人,今日天未亮就回去了。这会儿的功夫,怕是已经离京百里了。”
闽钰儿觉得手底有些凉,她说我知道了,转身便问:“殿下现在在何处?”
“刚才见御膳房里的人过去,殿下现在应该还在御书房。”
闽钰儿跑过去,她想见齐叔晏,不为别的,就是突然很想见他了。男人在屋子里,坐在梨木高几旁,一夜未眠的眼底有些疲色,见小姑娘有些落魄地跑过来,不由得掷了笔:“钰儿?”
他起身,还未说什么,小姑娘便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抵着男人的胸膛,半晌不动。
齐叔晏一顿,继而伸手,轻轻抚了她的肩:“可是听说了?”
“嗯嗯。”
“无事。”齐叔晏劝慰她,“钰儿不必惊惶。是公冶善自己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