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连打小在上海长大,很少碰见这种一眼望不到底的群落式建筑,没一会儿竟弯弯绕绕地迷了路,最后还是听着几个下人说话才找到类似前殿的地方。
下人在殿中收拾了一番之后便退下了。云连听他们方才说要准备迎接客人,心想这地方就算不是用来开会的也起码算是个接待室,于是轻手轻脚地缩进了房梁后的阴影处。
一夜无事。第二天清早又有几名下人进殿清扫,摆放茶水,谁也没发现头顶上还藏着个人。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门仆领了一高一矮两名穿深色长外套的男人进来,其中一人坐下,另一人在他身侧站着左右观望。因为两人皆是背对着房梁的方向,云连看不见他们的正脸,只觉得矮的那个身材体态似曾相识。
正疑惑间对方突然扯住另一人的袖子说了句什么,云连竖起耳朵,只听见“谢大哥”三个字。这时殿侧挂着的帘子突然掀开,又一名身着藏青色粗布长衫的男人走了进来。
昨天夜里云连就注意到了那帘子,帘子后面是间耳房,直通前殿后门,除了两把雕花木椅以外什么都没有。
长衫男子进得殿内,刚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动作,面朝房梁的方向微微抬起下巴。
“这位朋友眼生的很,既然到了何不下来一叙?”
云连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谁说的,自己掩藏得很好,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就被发现才对。然而下一秒对方便抬起头来,带着笑意的面孔与自己遥遥相对:“怎么,要我帮你下来?”
云连一个哆嗦,心脏骤然漏跳了半拍。
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能笑成这个样子。大概是因为眼睛太小而人中过短的缘故,男人尽管没有做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五官却像是被挤压在了一起,嘴角裂到耳后跟,整张脸看上去诡异而扭曲。
见云连不答话,他又笑了一下,同时翻动左腕,一枚钢珠从袖口里飞出直直朝房梁上射去!
云连慌忙闪避,被迫从阴影中闪了出来。钢珠从脚边擦过,“啪”地砸中四五米外的墙壁,可见男人的腕力有多大。
没等站稳脚跟,又是接连三枚钢珠夹着劲风朝自己射过来。云连颇为狼狈地在半空中来回躲闪,最后抓着房梁往前一荡落到地上。
耳边传来客人的惊呼,接着是长衫男子的声音:“汪某照顾不周,烦请二位暂且回避。”
云连趁他说话的当儿撒腿就往殿门口跑。昨夜进来得太过顺利,以至于他差点忘了这地方是二戒堂的禁区,而自己是作为知情者擅自闯进来的。这刚遇到的第一个人就这么难对付,要是不赶紧脱身,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麻烦在等着自己。
男人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反手几枚钢珠把他逼回了殿内:“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就这么进来的。”
“什么时候?”
“昨天。”
“我没有闻到你的味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