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门房认识李维和刘景年,很快把他们引到前厅。过了没多久,方正言便来了,他扫了李维和张权一眼,笑道:“我没有下帖子,怎么今天人来得这么全?”
李维凝视方正言片刻,冷声道:“子城,你我相交多年,就不必在这里卖关子了,我们今天为什么来,想必子城比我更清楚吧。”
方正言愣了一下,忽得大笑道:“好,我倒一直很喜欢子京这有话直说的性子。今日我们彼此都坦诚一些,我现在十分好奇,子京是从那里看出马脚的?”
李维淡淡一笑道:“是那张我在吴府搜到的信笺。”
方正言沉声道:“那信笺上不是我的字迹。”
“这是自然,以子诚的谋略,是断不会留下字迹授人以柄的。更何况,这纸上的字迹甚是呆板拘谨、毫无特点,想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即使要查,也查不出是谁写的。”
方正言冷声问:“那你又是如何推测这信笺与我有关?”
李维忽得笑了:“是那信笺上的香气。我记得子城最善制香。所著《香谱》之中记载过一古方,叫二度梅花,乃是去梅花、侧柏之干品打细粉,与沉香、松香、苏合香和白芨浓汁混合而成,此香的制法甚是复杂,这满京城的士大夫中,怕是只有你会做了。”
方正言面色微变,终是笑道:“看来子京知我甚深呐。我如今落到你手里,倒也甘心。”
李维话音刚落,刘景年便失声道:“子京,你我,还有子京皆是嘉正三年的进士,少年登科,仕途顺遂,你究竟有什么想不开非要与夏国人搅在一起,行此悖逆之事。”
方正言陡然变色道:“少年登科,仕途顺遂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场笑话,自从庆丰二年起,我早就不是当年春风得意的方子城了。”
李维向方正言投去怜悯的目光:“我记得令尊是庆丰三年去世的?”
先帝与刘梓安创行新法,方正言的父亲方确为得力干将,后来先帝英年早逝,太皇太后垂帘,苏宜当政,新法俱废,新党尽被贬斥,方确亦被贬到安州做知府。
方确心中难免有怨气,在游览安州名胜翠微亭时,曾作诗影射朝政,诗言:矫矫名臣郝甑山,忠言直节上元间。钓台芜没知何处,叹息思公俯碧湾。
这首诗传到京城,苏宜当即向太皇太后进言:方确这是引用唐上元年间郝处俊谏高宗传位于武后事影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闻言大怒,当即将方确流放岭南新州,他很快便在那里郁郁而终。这就是当时轰动朝野的“翠微亭诗案”,正好发生在庆丰三年。
对于这件事,李维和刘景年亦有所耳闻,可是却从未听方正言提起过。
刘景年皱眉道:“此案原是苏宜捕风捉影,处置过甚,令尊的遭遇也确实令人唏嘘。但你身为臣下,怎可对朝廷心怀怨怼,与夏人结党行此悖逆之事?”
方正言陡然提高了声音到:“为什么不能心怀怨怼?你们可知道家父临死时有多凄凉?你们可知道家父死后不久家母亦郁郁而亡。我一路护送父母的棺梓回洛阳老家。方家家产尽被抄没,我当时只是秘书省正字,俸禄微薄,连最后的丧葬费都拿不出。向亲友借钱,他们又都避之不见,走投无路之时,还是景仁寺的第二任住持灵远大师出资相助,家父家母方得入土为安。他就是我的再世恩人,他叫我做什么,我自然相从。”
“六年了,我对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从未后悔过。只有一点,每当我强迫自己在苏宜那个老匹夫面前卑躬屈膝的时候,我都对异常鄙视自己。他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恨不得生啖其肉。”
李维面上神色悲喜难辨,半响方道:“子城,如论如何,这里是你的父母之邦,你与夏匪勾结在一起,不仅是谋逆,更是叛国。方参政为人忠直,他若还在世,想必也不会赞同你这么做的。”
“更何况,吴知事是无辜之人,子城为了达成目的,竟然设计将他谋害,夜半无人时,反躬自省,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方正言忽得笑了:“子京居然和我谈良心!我爹爹被苏宜所害,无辜冤死,朝中的一众高官显贵缄默不言,良心又何在?”
李维内心叹息一声,终是冷声对一旁的张权道:“给我把他拿下。”
谁知方正言用力拍了怕手,门外顿时涌进来五、六个死士,方正言冷笑道:“子京,你聪明一世,可终究漏算了一招,我既然有胆子谋逆,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是面条控,既爱山西刀削面、刀拨面筋道的口感,又爱苏杭一带面条丰富的浇头。所以把二者混到一起写了,轻拍。刀拨面起源于何时,有待考证,我就先用到这里了,嘿嘿。感谢在2020-06-2811:41:462020-06-2919:0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天向上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莲蓬点点15瓶;256543405瓶;方也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张权见情形不对,决定先下手为强,抽出□□的宝剑向为首的壮汉刺过去,那几人亦急忙拔剑应对,一时间前厅乱作一团。
那五六个壮汉皆是方正言豢养的死士,张权虽然武艺高强,可终究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为首的那名壮汉抓住张权的一个疏漏,趁机将他制服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