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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但张居正临到转身又不自觉得犹豫了一下,这就是他的政治敏感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他虽然不了解严嵩,但在直觉上又觉得不能跟严嵩靠得太近,因为张居正从骨子里感觉到严嵩虽然是个权臣,但跟他心中所想像的政治家的形象总还有不小的距离,反倒是他的老师徐阶,一身正气,一心为国,虽然权势这时远不如严嵩,但总让张居正觉得那才是他发展的方向。于是,他又决定抬脚向右走。

这时候,张居正的随从游七在旁边说:&ldo;老爷,你怎么老在这路口愣着啊,咱们往前走,一会儿就到家了啊,您怎么大老远赶回京城来咋不先回家呢?&rdo;

原来张居正回到京城还没回家呢,他本来最直接的选择应该既不是向左走也不是向右走,而是应该直接向前走先回家。

但张居正听了这话,瞪了一眼旁边的游七,一转身,走向了右边的街道,直奔槐树胡同徐阶的府第去了。

交谈

见着了徐阶,和自己的老师一番交谈之后,张居正才知道,嘉靖帝虽然想抵抗,但京城这会儿根本没什么可以抵抗的力量。

因为长期不打仗,也不训练,京城附近实际兵员只有五万多人,而且都是老弱残兵,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而外地勤王的部队还没赶到呢。这会俺答的部队已经在北京城下大肆抢劫了,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攻城呢。

而内阁首辅严嵩的态度居然是投降、献贡,省得城被攻下后,后果会更惨。

张居正一听这话就火了,当时一拍桌子就站起来,说严首辅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卖国嘛!他说了这话,看看徐阶徐老师并不吭声,就试探地问:&ldo;尚书大人总不会也向皇上这样建议吧。&rdo;

徐阶看看激动的张居正,心想年轻人还是好冲动。但他还是不露声色地问:&ldo;那你张居正要是在严首辅这位置上,你又会怎么办呢?&rdo;

张居正坐下来,想了一下说:&ldo;当然是坚壁清野,拼死抵抗,然后等待各地勤王的援军的到来。&rdo;

徐阶笑着摇摇头,说:&ldo;拼死抵抗固然勇气可嘉,但以现在京城的兵备情况,你看抵抗得了吗?等到各地勤王的部队赶到,北京城大概已经被攻下来了。&rdo;

张居正一听这话又站起来了,这一下他真的有点激动了,&ldo;这么说,徐大人的意思也是和严首辅一样,也是要降喽?&rdo;张居正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就差没把卖国说出来了。

徐阶并不生气,微微一笑说:&ldo;做事靠的是动脑子,而不是凭意气,作为身担国家命运的大臣就更应该是这样。&rdo;

这话已经是在含蓄地教训张居正了。

徐阶看着又坐下来的张居正说:&ldo;你看俺答年年劫掠边境,每次满载而归,这一次虽然一直跑到皇城根儿这儿来了,但他毕竟还是为了抢东西,我看就算是他们打下北京城,也没有在这儿一统山河的志向,俺答肯定也是在北京抢劫一番再回他们老家去。也就是说,这俺答并没有想改朝换代的志向,他只不过是一个要抢东西的强盗和贼而已。&rdo;

徐阶这么一分析,张居正立马觉得思路开阔了许多,这会儿他不再激动了,而是完全以一种学生的口吻在请教老师:&ldo;经尚书大人一说,俺答确实是这样的情形,但毕竟兵临城下,俺答的逼降书都已经送来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呢?&rdo;

徐阶说:&ldo;我看了俺答的逼降书,发现他们是用汉字写的,也就是不是用蒙古文写的,我觉得这倒是可以做文章的。我已经建议皇上,先派使臣跟他们说基本上答应他们所开出的各种利益条件,但他们用汉字书写逼降书这不符合外交礼节,是否可以请他们退到长城以外,再用他们的蒙古文写一份这样的外交文书来,我们再按他们的要求去做。这样的话,勤王的部队就有足够的时间赶来了。皇上已经决定按老臣的说法去做了。&rdo;

听了这话,张居正不由得疑惑起来:&ldo;那俺答会同意吗?&rdo;

徐阶又微微一笑说:&ldo;换了别人这招可能行不通,但俺答这个人,从他开出的条件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目光短浅,只知道盯着财宝与利益的人,这样的人最适合用细节上的东西去干扰他的,行不行,你也可以瞪大了眼睛看下去嘛。&rdo;

从徐阶那儿回到家之后,张居正觉得是深有感慨,原来治国不仅要有治国之志,更关键的还要有治国之术。

看人家徐老师这一招,看似微不足道,但细想还真有玄机。一来想出了具体解决问题的可操作的办法,二又没得罪严嵩,三还让皇上觉得可以依赖,实在是&ldo;心机眼力&rdo;不同寻常。

过了几天之后,徐阶的缓兵计果然奏效,俺答只在京郊地区大肆劫掠了一番就真的退回到长城以外去了,各地勤王的部队也赶来了,除阶用一招看似绝不可能的&ldo;拖刀计&rdo;达到了当年于谦&ldo;北京保卫战&rdo;的效果,而且还兵不血刃,张居正简直对徐阶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此以后,在政治倾向上,张居正算是彻底与严嵩决裂,走向了徐阶的政治阵营。

站队的艺术

我们说张居正选择站队站到了徐阶这边儿,这固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就当时而言,毕竟还冒着一种巨大的风险,那也就是与严嵩集团为敌的风险,因为在朝廷上,能跟严嵩隐然形成较量之势的也就只有徐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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