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歌闻言一怔,气笑着问:“既然不是要对付我,难不成还能是邀我作客?以这种方式?”
公仪临也被他问得笑了一声:“若有机会,倒是挺想与白公子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很可惜,有个我五邪教招惹不起的人向我开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来让我将你从飞月楼的人的身边带走,送回你应该回去的地方。”
白行歌一听到这句话,脸上瞬间没有了笑容,看向公仪临的眼神也比先前更要冷淡许多。
倘若说他之前表现出的漠然至少还算得上是看活物的眼神,那这会儿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仿佛公仪临在他眼里已经是一具尸体。
听见公仪临口中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白行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不带感情地轻笑了一声:“想不到公仪公子一个混迹于江湖之中,厌世嫉俗的五邪教教主,竟然也会委曲求全与皇宫合作?”
公仪临并不意外白行歌能够立刻猜出他是在替季君延办事,也不为此感到害臊或羞愧:“这得看他给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了。”
“实不相瞒,要将你交还给皇宫我也不太愿意,毕竟就要这样错过我心头之好也让我万分纠结。只是宫里那位给我开出了非常好的条件,酬金就不必说了,他甚至还答应在事成后,愿意拨一些兵马过来,替我拿下五毒教。”
说到这里,公仪临的眼神暗了暗,白行歌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恨意:“我辛辛苦苦夺得五邪教教主之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拿下五毒教。你也知道,我野心很大。只要五毒教尚在江湖的一日,五邪教在蛊毒之术上将永远被压一头。如今我既然成了教主,自然是要顾全大局。”
白行歌笑了:“季君延说的话你都敢信?他身为皇帝,待事成后若是想反悔,你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公仪临看着他:“所以,为了保证宫里那位不会违背承诺,我只能委屈白公子再受点苦。”
话落,公仪临便走到他身边,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取了根针往他后脖子扎了一下。
白行歌只感觉到脖子处传来好似被蚂蚁咬伤的刺痛感,然后公仪临抬手掐着他双颊,逼迫他开口后又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丹,强迫着他吞下。
白行歌盯着公仪临,用眼神询问他究竟给自己喂了什么。
公仪临笑得阴郁,有些粗糙的手掌在他脸颊上轻抚,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肉疼:“别着急,我只是在你身上下了个毒,药丹是能够抑制毒发作的解药,但并无法彻底根治。每隔七日你就必须从我这里获得一枚药丹,否则你将会在第七日结束后毒发身亡。”
“陛下对你应该是非常在乎的吧?否则,他也不会耗费那么多人力与钱财,冒着被那些与他作对的人发现或找到机会反他一军的危险,将手伸入江湖,联系了多方门派与势力,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你活捉回宫。”公仪临感叹道,“所以,只有将你的生死拿捏在手里,我才能保证他会完成与我的交易。”
“待陛下将答应我的事都完成后,我才会将最终的解药给他,让你服下。”
白行歌没想到季君延背地里还做了那么多事,沉吟一会儿后和公仪临说:“或许只是你们错把我在季君延心里的地位想得太高了呢?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区区一位国师,当真出钱又出力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就不怕他根本就不顾我生死,到最后依然选择反悔,甚至还趁机灭了你五邪教吗?”
公仪临沉默地盯着他没说话,他觉得自己似乎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许久后,公仪临才笑了一声:“那我们两个便一同共赴黄泉,想想,也乃一桩美事不是?”
“更何况,国师大人果真不懂爱。”公仪临说着,像是有些出神,“有的时候,人确实能够为自己心里非常在意的那一个人,做出很多其他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的事情。其中的苦与甘,也只有那人自己清楚。”“应该是我要对白公子说,你低估了自己在陛下心里的地位。”
白行歌不再说话。
反正该劝的他都劝过了,既然公仪临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他再怎么说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倒不如省点力气,想想回去之后要怎么应付季君延。
以他那疯狂的性子,这一次若真的被抓回宫,他大概就真的完了。
公仪临将他带到了马车上,与他共乘一辆车子,亲自监督着护送他回宫的任务。
白行歌安静了一路,无论公仪临如何与他搭话,他都淡着一张脸,宁可看向窗外无聊的草木之景,也不愿意搭理他,显然是对他怨到了一个极点。
公仪临没有收到回应也没觉得难受,哪怕是自言自语也能给找乐子。
是在他好不容易终于说累了,想暂时停下歇一歇时,白行歌却忽然主动与他搭话:“你有一个姐姐?”
公仪临面上的笑容在听见他这个疑问后以肉眼可查的变化淡下,白行歌恍若未觉,又用着笃定的语气接着说:“你千方百计夺得教主之位,想要搞垮五毒教,都是为了她。”
“因为你觉得五毒教害死了你姐姐。”
“就是他们害的!”公仪临脸上突然再绷不住冷静的表情,变得有些愤怒与扭曲,充血的双目怒瞪着他,“不是我觉得,阿姐就是被五毒教的人所害!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只不过是戴着面具的虚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