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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页(第1页)

赵希谯一怔,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你,就是那个鹅公子?”他问完这句话,突然露出愤怒之色,“该死的圣童孙,好端端的干嘛要留我的名字?可怜我辛辛苦苦炼制的一炉金丹啊……小子,我不管你是来找谁,快把我那一炉金丹,还给我!”所求者何?距离雷神殿不远,有一处名为洗象池所在。相传,释迦摩尼大弟子普贤登临峨嵋时,曾在一座六方池中为他的坐骑白象洗身,故而得名。此地属高寒地带,故而建筑多低矮。以铅皮盖房,设有大雄宝殿和观音殿,供奉有观音和大势至菩萨,香火极其兴旺。郑言庆没有想到,孙思邈居然会住在一座佛寺中。看他与寺中僧侣的样子,似乎非常亲密。不过,这寺中的僧侣听闻郑言庆名字的时候,却显得有些敌视。孙思邈初见言庆,也是不由得一阵惊喜。“言庆,你怎会找来这里?”六载不见,孙思邈看上去越发清癯。不过相貌却似乎没有太大的改变。和六年前相比,他看上去好像更年轻了一些。原本脸上还有些褶皱,但这一次相见,红光满面,肌肤紧致而光滑,内中似有一抹晶莹的光在流转。衣带飘飞,更显露出几分神仙风采。令人不由得心生膜拜之意。“孙真人,您可真是难找啊!”郑言庆苦笑道:“学生从洛阳而来,入山已半月之久。若非您上次在信中提到了杜鹃和希谯真人,只怕这一次就要空手而回。”孙思邈的目光,越过郑言庆的肩膀,看到了站在门外,与雄大海并肩而立的赵希谯。赵希谯的模样有些凄惨,脸上被烟火熏黑的痕迹,还没有来得及被擦拭干净。孙思邈向他看过来,赵希谯却是勃然大怒。“你这该死的家伙,好端端写什么书信?你写书信也就罢了,为何又要写上我的名字?可惜了我一炉金丹,眼看就要成功,被这些家伙一扰,全都废掉了……你知不知道,我为那金丹下了多少功夫,又耗费了多少心血?”他越说越气,到后来指着孙思邈的鼻子开骂起来。孙思邈却不恼,笑呵呵的听着赵希谯的牢骚,毫不在意。“这黑大个,扰了我炼丹也就罢了。我说你们自己过去找就是,他却扛着我就走,当我货物不成?”赵希谯好像找到了靠山,指着雄大海开始数落起来。哪知孙思邈根本就不理睬他,上前拉着言庆的手,打量一番之后说:“不错,这个头都快赶上我了……呵呵。言庆啊,你不要理这疯子。他就是这样子,炼丹炼丹……你练了十二载,也未见你练出什么金丹。上次若非是我出手救他,这家伙只怕就要炼得连性命都没了。”赵希谯有些尴尬,挠挠头,一拂衣袖,转身就要离开。“喂,赵疯子!”孙思邈唤住了赵希谯,“别说我不告诉你,今日法顺大师要办素斋,邀请大家赏月。你若是走了,日后可莫要后悔才是。”赵希谯立刻止住脚步,“法顺和尚要做素斋,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孙思邈不再理他,拉着言庆的手,往后殿禅房行去,“言庆,你来的正好,我为你引介一位高人。呵呵,说起来你和他还有些关联呢。”“和我有关联?”郑言庆愕然。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孙思邈拉着他,身不由己的就往后殿行去。要说言庆练功多年,这下盘稳得很。寻常人莫说要拉着他走,就算想要把他推动一步,都会感觉吃力。然则孙思邈拉着他,好像毫不吃力。郑言庆与其说是自己在走,倒不如说是随着孙思邈的牵引而行。“女施主,后殿重地,恕无法招待,还请女施主禅房休息。”朵朵想要跟着去,却被一名僧人拦住。郑言庆扭头对她说:“朵朵,你就在禅房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朵朵无奈,只好带着雄大海和两头獒犬,随着那僧人到偏房休息。而赵希谯则随着其他人,去整理仪表。言庆随着孙思邈走出后殿,两人穿过一片竹林。沿着林间碎石小径,但闻耳边传来阵阵木鱼之音。“孙真人,你带我去见谁啊。”“呵呵,到了你自然知晓。”两人很快就来到一处幽静的禅房外。日光洒在庭院,院中杂草丛生。草叶上,还沾着晨间露水,幸好郑言庆穿的是一身僚人服饰,若是穿着平日里的衣装,只怕衣襟会被露水打湿。院子里有一幢禅房。门廊上坐有两人,一个曲肱高卧,一个盘坐蒲团。那曲肱高卧者,是道家装扮。半眯着眼,似在熟睡;另一个则是老僧模样,盘坐门廊上,若亘古石佛。一手金刚手珠,看似缓慢实则转动迅速,一手木鱼槌,隔许久才轻击木鱼一次。这一僧一道,形容怪异。孙思邈示意言庆不要出声,两人在一旁门廊上坐下,静静看着僧道。笃!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木鱼轻响,僧道同时挣开了眼睛。“老和尚,你输了。”老僧一笑,“袁真人,贵客临门,若再继续下去,岂非失礼?”道人扭头看了一眼孙思邈和郑言庆。当目光落在郑言庆的身上时,他微微一怔,一双细长双眸,露出阴柔的光亮。“你是谁?”“袁真人,他就是我曾与您说过的郑言庆。六年前您途径洛阳,未能与他相见……”道人一摆手,手指不断变化。目光依旧落在郑言庆身上,语音极为轻柔道:“你究竟是谁?”“我……”不知为何,言庆这心里,陡然一颤。他想要开口,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说。我是谁?我是郑言庆,可我明明叫李建国?我是李建国,却明明是郑言庆。“我是我。”道人一怔,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而老僧昏暗的目光,也随之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袁真人。你这是做什么?”“哦,无他,儿戏矣。”袁真人呵呵一笑,目光收回,复又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却是一场好睡,老和尚,咱们明日再接着比。”“明日?”老僧笑道:“只怕有些麻烦。明日一早,我当往成都府一行……袁真人,咱们这释道之争,已近半载,胜负未分。不过今日,有原道者拜访,不如咱们问问他,何为佛,何为道?”袁真人扭头,向郑言庆看去。“小施主,何谓释道?”郑言庆那里会想到,他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这种释道之争。嘴巴张了张,好半天他吃吃艾艾地说:“佛即是道,道即是佛。”“哦?”袁真人和老僧的目光,陡然间凝重起来。郑言庆只觉身上有一块大石,那种奇异的压力,令他非常难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了一句后世耳熟能详的禅诗,言庆脱口而出,可说罢又有些后悔。干嘛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释道之争,多少年未能分出高下,他掺和进来,岂不是自寻烦恼吗?老僧手中的木鱼槌,笃地敲在木鱼之上。而袁真人似也色变,久久无语。“然天道远。人道弥。”郑言庆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释道之说,我无所求,与我何干?”“那你所求者何?”袁真人立刻逼问。郑言庆一怔,心中不由得也陷入迷茫。是啊,我所求者,又是什么?重生十一载,他从未认真的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不管是他剽窃诗章,亦或者习文练武,所求者不过是为了日后能抱住李二的大腿,能逍遥快活。可是,这真是他所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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