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得模糊,但是如果孟骁心里有数,就该知道是为啥。
孟骁又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说:“它不是想吃包子吗?”
唐宁看着孟骁神情躲闪,心下也了然了几分,孟骁还是个小娃娃,还是不太会隐藏心虚的神色,叫她一眼看了出来。
一时间她心头涌上一股愤怒,脸皮抽了抽:“你真的晓不得?”
孟骁看着唐宁黑着个脸,也叫她吓了一跳,偏着脸说:“我咋晓得,它要是想吃包子,我这里还有,还可以”
“诶,我说闺女,你咋不讲道理呢,你家的狗抢肉包子要我儿子,你咋说得我儿子的错一样?”刘寡妇声音亮了起来。
大家都看着唐宁,有些不相信唐宁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李秋桂也在那头看着,抱着李小芬说了:“诶,刘寡妇,你莫乱说,唐宁哪会说那种话,她刚刚还问我家小芬吓到没有呢,还说回家就给小芬山楂糕呢。”
刘寡妇没想到就说了唐宁这么一句,大家就一边儿倒了,一时间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意思说下去,只能可怜地瘪着嘴。
那头老吴也因为洪水这件事儿,站到唐宁这头:“刘寡妇,你也别跟人家作对了,人家都来说好话了,你咋就不放人呢?俺们晓得你儿子和唐宁不对付,可你也太小心眼儿了,那狗发狂了,谁晓得为啥,说不定就是因为大雨呢?菜花黄了,狗都还疯呢,还不说山洪来了。”
老吴两张嘴片子一翻又一翻,说得脸皮儿薄的刘寡妇快出了,她两只眼睛就泪盈盈的了,看了眼唐宁,再看了眼老吴,一咬牙:“洪流,洪流,不还没下么?”
李秋桂说:“对啊,没下咋了,你要不回去?”
众人也都看着她,她瞧了一眼坡下,她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下去啊。
这会儿孟骁看着自己娘被人说,也难受,他连忙说:“唐宁,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狗要是还想吃包子,我这里还有。”
他又提起包子的事情,唐宁根本不想听,她冷冷回了一句“它根本就不吃你的包子!”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刚刚她还在想,如果孟骁说了实情,她顶多捶他一顿的。
她遥遥看了眼黑皮和大白,捏了捏拳头,想放了黑皮和大白,不过这俩货给孟骁两口,估计孟骁小命儿也不保了
她不会叫自己的狗白死的!一定不会!
不是爱狗人士,不过自己的狗还是得爱的!
刘寡妇还在身后委屈着:“那本来洪流就没来,咱们忙活了半天,我也没乱说,你李秋桂凭啥赶我?”
话音刚落,脚下就震动起来,大家都抓住能稳住自己的小草小树,几只狗也都跳了起来,朝着山那头疯狂叫唤,像是要去打架一样,这边儿被人守着的鸡鸭也飞得老高,跑了大半儿。
轰隆隆的声音迅速压来。
大家远远看去,一股浑浊的洪水从山上奔腾下来,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几个队,当场,李秋桂家的房子和赵大福家的房子就被冲垮了,田里的庄稼苗子也被淹没,连苗子尖儿也没冒出过泥水面。
洪水一下就涨了起来,淹了小半个泼,洪水皮子上漂浮着大量的树枝、木桩,还卷着泥沙,时不时还有翻着白肚皮的鱼
大家不断朝上头挤,躲避着洪水,站在坡上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有些女人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出来,捶着腿喊:“老天爷啊,老天爷啊,我的房子,我圈里的鸡,这可咋办啊!”
李友善这些男人们也都捂着眼睛流下了泪水。
那可是他们的家啊,说没就没了,谁能不难过?
李秋桂哭得最厉害,因为她房子直接就垮了,房顶儿都给冲没了,连根玉米杆都没给她留下。
他男人倒是只能抱着她安慰着:“不怕得,好歹咱们把命保住了。”
大伙儿一听,仿佛又来了希望:是啊,只要人还活着,啥都能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说着,说着,大家就去看李友善一家和唐宁一家,纷纷来拉李友善的手,给李友善道谢,还给李春兰儿道谢。
一边儿的霍主任和贺清明也红了眼眶子,他想,他一定要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上面,让上面的领导知道,这里的人们是多么地向上,这里有很多人具有优秀品质,譬如唐老四家这种为大家奉献的人,又譬如李友善这种时时为民的人。
大家正热闹说着,就听见一声哭:“老天爷,房子垮了,我可有四个娃呢,大娃就要说媳妇了,可咋办啊,不如让我去死啊!”
这哭声,杀猪似的,煞风景不说,还冲淡大家的一腔希望,大家扭头看过去,正是唐老二的婆娘刘碧芬。
刘碧芬坐在石头上,哭天抹泪的。
大家也抬头看过去,老唐家的房子,房顶正在垮塌
可这不是唐老爹他们的房子么?这刘碧芬干啥割肉似的?
大家撇了撇嘴,去看唐老爹,唐老爹也是颤颤巍巍点着烟锅子,唐老太也满脸是泪,喃喃着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命还在呢。”
有人要上去劝刘碧芬,刚张了张嘴,就看见唐凤丫从坡坡的另一面儿钻了出来,在人群里急匆匆跑着,张望着脑袋,好像在找人。
大家也才想起王桂花一家子,就捉住唐凤丫问:“诶,你们家躲哪儿的?”